前田克里斯抓住床单爬起来,他将目光扭到一边,不愿意去看尹仁,什么话都没有说。
尹仁愤怒的眼神,黏在薛定邦身上,胸脯剧烈起伏,也不发一言。
“到底怎么回事?”薛定邦捏了好几下眉心,让让自己的脑袋疼得不是那么明显,“克里斯,告诉我,为什么尹仁要打你?”
前田克里斯委委屈屈轻哼一声,艰难地将身体挪动到床上躺平,背对薛定邦和尹仁还是不肯说话。
薛定邦绕过怒气冲冲的尹仁,转而去拍前田克里斯的肩膀:“克里斯,怎么了?”
“定邦桑……”前田克里斯小动物一样嘤吟,蜷缩身体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你为什么不去问尹律师呢?”
薛定邦带着疑惑的目光,转头去看尹仁,正对上尹仁要杀人的目光。他没有畏惧或者退缩,而是一本正经严肃地询问:“尹仁,怎么了?”
“怎么了?!”尹仁脸上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他一把抓住薛定邦的衣服,把薛定邦拉扯出病房,怼到走廊的墙壁上,“定邦,哥有话要问你!”
薛定邦柔和眉眼,用最为温柔和蔼的声音回答:“你说吧,我听着呢。”
“只是听吗?”尹仁垂下头,以遮掩自己脸上的苦笑,“定邦……”他犹豫片刻,抬头认真凝视薛定邦那双仿佛可以包容整个世界的眼睛,“定邦,现在几点了?”
“怎么了?没带手机?”薛定邦笑着摸出兜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嗯,时间已经不早啦!尹仁是不是饿了?已经八点五十,想吃点什么?我们先去用餐如何?”
尹仁有些烦躁,薛定邦看时间几乎没有用过手机。他伸手耙了好几下头发,深深吸入一口气。“你的怀表呢?定邦。”强颜欢笑的尹仁摇头询问,“就哥送给你的那个。怎么,现在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有了手机看时间,不用怀表啦?”
薛定邦不想节外生枝。他刚刚回到演出现场的时候,已经向警方报案。事实上,在前田克里斯出事之后,亚瑟就已经报案。警察们正在检查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在警察们看来——这是一桩谋杀未遂案件,凶手还希望在大庭广众之下,杀死一名魔术师。
不是那种迅速致死他人的手段,而是慢慢将人淹死。还要伪装成意外,在这么多人,包括游客和孩子面前,杀死一名魔术师。这样的动机,以及手法可以算得上是十分恶劣。
他们在调查时,薛定邦在现场找了一圈,只能无奈报案,说自己的金表失窃。
可尹仁这个性子,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把金表给弄丢了,肯定会在现场大吵大闹。现在前田克里斯还在生病,在医院里面闹起来,不太合适。
“在行李里面。”薛定邦下意识地摸了摸衣兜,又很快缩回手,“打包寄存在机场,看来我得在到了纽约之后才能找到它。”
在那一瞬间,尹仁感觉自己的生命被抽走了一块。他过去十五年的感情,过去十五年的期待,过去十五年的梦,都悉数碎裂。
就连虚伪的假笑,哪怕那个笑容是苦涩难看的,尹仁都没有办法维持下去。
“好痛……你要杀了我吗?”前田克里斯在病房里和只炸毛小兽一样叫唤,“救命啊!定邦桑!”
薛定邦明白那是护士在给前田克里斯治疗,尹仁看他的目光让他浑身发冷,如芒在背。他对自己最好的朋友说了谎言,虽说薛定邦的目标是不让尹仁生气。他没有保管好重要的东西,导致怀表丢失。这种罪恶感更加让他无法面对尹仁。
“我去看看。”薛定邦找到个借口,溜进了病房。
尹仁缓缓转过身体,看着薛定邦急急忙忙离开的身影,好像瞬间失去了全世界:“定邦……”
宛如游魂般飘到病房门口,尹仁看见的是面色惨白的前田克里斯。他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脸上,挂着红肿的五指印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满溢泪水,让他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定邦桑,好痛哦。”前田克里斯冲着薛定邦撒娇,整身体都在往薛定邦身上黏,“虽然我很敬重尹律师,可是他下手实在是太重啦!我就算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尹律师也不应该这样侮辱我的人格。我感到很伤心呢!定邦桑!”
“好了,尹仁如果哪儿做得不对,我代替他想你道歉好吗?”薛定邦柔声劝慰,“克里斯,尹仁已经表示愿意垫付你住院的治疗费用,等警察找到凶手,你可以获得赔偿。到时候,别忘记尹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对你伸出的援手。”
“什么凶手?”前田克里斯一脸无辜天真,眨巴眨巴大眼睛怔怔看着薛定邦,“有人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