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一一说完这话就蹬蹬瞪下楼去了。
陆时许听着急促的脚步声,想着她方才担忧到几乎眼红的模样,无声笑了。
他坐在床边,恰好能看到右前方的全身镜。
余光瞥见自己此刻眉眼含笑的模样。
他一下就愣住了。
这般发自肺腑的笑,有多久没再出现在他脸上过了……
他伸手摸了摸上扬的嘴角。
他觉得很奇特。
这种表情于他而言,太过陌生。
他忍不住起身朝着镜子走,想要看得更加真切一些。
“大叔!不是让你坐着别动吗!?就这么会儿功夫你也非要和自己对着干吗!?”
陆时许难得没反驳,又乖乖地坐了回去。
田一一道:“你坐好!侧对着我,我要把你的衣服剪开。”
“好。”
“唔…不过你这衣服看起来很贵,确定没关系吗!?要不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随便剪。”
“好吧!”
田一一先将剪刀消毒,而后小心翼翼地从下面掀开男人的衣服,慢慢剪开。
她边剪边说:“如果疼你就告诉我,我就轻点。”
“不疼。”
她放心地继续剪。
有块布料黏在伤口上,她有些难以下手。
陆时许从镜子里欣赏着她专注又为难的动作,轻笑道:“没事!你速度快一点,一撕就下来了。”
田一一摇头。
她想想就觉得很疼,偏生男人还要用“撕”这个字眼。
田一一道:“我们还是去医院吧!?我怕把你弄疼了。”
陆时许在镜子中对上姑娘的眼神。
他蓦地,又笑了。
这点伤若放在他的过往中相较,实在是不值一提。
若他国外那些朋友知道他为了这么一点点伤扭扭捏捏,一定会笑掉大牙。
他就算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没有人流露出田一一眸中这种能称之为感同身受的不忍情绪。
他喉咙滚动,声音也哑了,道:“一一,我没那么脆弱。”
“这不是脆弱不脆弱的问题。比如我,我功夫好,可我也怕疼啊!?坚强并不代表着不怕疼,而是疼了也不哭。”
“嗯,那我不哭。”
田一一无语。
陆时许道:“真的!答应咱们一一的事,我不会反悔。”
答应…咱们…一一的事!?
田一一心口一跳,忙撇过脸,道:“那我真的撕了!!!”
刺啦——
陆时许当真没喊疼,也没哭。
反倒是田一一,差点要哭了。
撕下的布料染着血,硬生生撕下了一小块肉。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忙将碘伏往男人伤口处洒。
她用棉球按压住伤口,开口的声音都有些发抖,道:“大…大叔,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凑近男人的背,小口小口地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