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因害怕,压根没敢回四方斋,买完鸡就跑来了。
我直接坐他的车来到四方斋。
四方斋大门紧闭,不敢做生意。
但门口坐着一位公子哥,十六七岁年纪,眉目与方白很相似,脖子上还有纹有红脸关公。
他斜眼瞅了瞅我,鼻子冷哼一声:“呦,又来个骗我家钱的!哥们,你出门行骗,好歹弄套发髻、拂尘、罗盘之类的装备,装逼的时候也有点范。就你这模样,拎个杂毛公鸡,打算给我家老母鸡配种呢?”
方白闻言,虎目怒视:“你不上学,跑这里干什么?!”
公子哥用小手指剃了下牙:“还能做什么?我说老方同志,你有钱给这些假大师骗,就不拿钱让我早点替你找个儿媳妇?你年纪也不算大,脑子咋全是浆糊呢!依我看,爷爷开创下四方斋家业,迟早要败你手里,动不动说什么闹鬼关铺子。我在这儿晒半天太阳,你倒是叫鬼出来跟我聊两句呀?要不这样,你把美人红给我,我来处理。你退休享清福得了,四方斋生意我接手,保证红红火火。”
方白脸色铁青,没吭声,拿钥匙进屋,转身执了根铁棍出来,呼拉一下朝公子哥猛砸。
公子哥反应极快,如同猴一般,迅疾窜起,跑出七八米远。
椅子被方白“咔擦”一下砸成两瓣。
方白冲我尴尬地说:“小何爷让你见笑了,我教子无方。”
公子哥在一旁气急败坏地大嚷道:“方白你个老东西,我方冬子打今儿起反出方家,待我王者归来,端掉四方斋,踏平苏城!”
四方斋那帮下手全捂着嘴笑。
方冬子恼道:“你们笑个屁!”
边上有个年纪大的手下满脸笑意,慈祥地对方冬子说:“少东家,您反出方家都几十回了,也没见您王者归来。老汉这有点零钱,您先拿去用着。”
方白转头对老汉喝止:“不许给他!”随后,抬手请我进屋。
老汉刚要掏钱的,瞬间停住了。
方冬子气急,骂了句老小子,你等着。说完,甩屁股走了。
刚才小插曲虽然欢乐,但我踏进铺子之后,方白等人却紧张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了。
我回头对他们讲,不进来也好,你们到对面店铺里等着去,我要先摸一下底。
方白脸色惶然:“有劳小何爷!”
带着一帮人往对街去了。
我把门反扣上,拉开了灯。
四方斋确属苏城数一数二的古董铺子,里面宝贝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但铺子里却非常阴冷,阴风梭梭直攒颈脖子,像冰柜开门对着吹的感觉。
方白说美人红就在后面库房里,我必须先找到那玩意儿,再将里面的渔家姑娘给逼出来。
道家驱鬼,无外乎是驱、收、打。
驱肯定不现实,她都无端弄死三条人命了,戾气之重,难以想像。收的话要靠装鬼的法器,还要念咒化解她怨气,麻烦我倒是不怕,关键我身上没任何法器,怕压她不住,最终让她跑了。如此害人的凶残东西,干脆直接打散。
不过在打散她之前,我得先盘问一下,找出赶山客的线索,这样才能拿到尸神丸毒的解药,救夕颜。
靠打鬼来救千年女尸,也是没谁了。
实话来讲,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脑海中反复回忆二叔教我的各种符法,深吸一口气,强压内心忐忑,朝库房缓步走去。
唯一幸运的是,我天眼一直开着,里面但凡有啥动静,能第一时间发现。
库房连通前台铺子是条昏暗的走廊,周遭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脚步声。
刚来到走廊,手中原本活蹦乱跳的杂毛大公鸡,突然溅出一地鸡屎,吓得缩头缩恼,蔫不拉几。
卧槽!
这玩意儿挺凶!
不能莽撞。
我按照打仙桩的方法,拿匕首一刀把公鸡宰了,符纸粘上血,在库房外的四个角落贴上。二叔曾说,这叫阴符结四方,与佛家唐卡四方结界差不多,可以把脏东西困在中间,逃无可逃,再关门打狗。此做法好处是一般的脏东西无法冲破阴符四方阵,跑不了。坏处是如果遇到牛逼的玩意儿,人家故意不逃,等你进阵收她,直接干得你翘辫子。
贴完符,我开始念起阴符四方咒:“从前冬天冷呀夏天雨呀水呀秋天远处传来你声音暖呀暖呀……”
念了段,猛然觉得不对!
我他妈怎么唱起萨顶顶的《万物生》了?
都怪二叔!
老头打仙桩时,欺负傻老板不懂,经常唱这曲子,搞得我惯性使然!
赶紧回过神,嘴里转换腔调,重新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