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路狂奔,火急火燎地跑上山。
到了寺庙一看,发现原来是善觉寺一众僧侣正在演练疏散群众。
看来寺庙的氛围并不像弘慈大师嘴巴说的那样生死无所谓,僧侣都已经在抓紧演练了。
明传和尚见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吓死老子了!”
我差点笑出来。
这大和尚,一点也不修口德,倒挺有些人间烟火气息。
明传带我进入大雄宝殿。
到了大殿,发现殿内坐着两个人,正在聚精会神地下黑白棋。
一个是慈眉善目的老僧,穿着一身质朴的袈裟,左手正在盘着捻珠。
一个是白发老道士,清逸消瘦,身穿着一身灰色道袍,右手臂弯斜靠着一支拂尘。
两人若神仙一般气定神闲,正无比专注地博弈,一点也看不出来明日将大难临寺之感。
老和尚应该就是善觉寺的住持弘慈大师。
可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又是谁?
明传表情焦虑,应该非常想告诉弘慈大师山腰之间火讣人之事,但好像又不敢打扰他,只能在一旁若热锅上的蚂蚁,站立不安。
观棋不语。
何况面对两位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更不敢吭声。
足足下了有半个时辰,两人方才收局。
明传正想开口,弘慈大师却未卜先知似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明传无奈,只得把已经到了嗓子里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弘慈大师起身,向我唱了个佛诺,微笑着对我说:“阿弥陀佛!今日风雪压山,黑云欲催,但鄙寺大雄宝殿却迎来两大道家掌门,实乃佛门之幸事。”
两大道家掌门?
若说道士,除跟他下棋的老道士之外,也就是我了。
可阴山派掌门之事,我自己也才知道不久,难道山上的弘慈大师知道?
白发老道也向我行个一个道礼:“福生无量天尊!贫道梅山宗青元子,今日有幸得见阴山派何掌门,足慰此前未有面缘之憾。”
卧槽!
梅山宗青元子!
青元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梅山宗掌门青元子,可是苏城道教一位宗师级的人物。此外,还是苏省道家协会的名誉会长。只不过,此人为人极为低调,虽名声远播,但一直隐居不出,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难怪他们两个知道我的身份。
掀翻归南鸣之后,何方这两个字在苏城阴阳界也算崭露头角。像弘慈大师、青元子这种隐世高人,稍微掐指一算,就知道我的身份。甚至,我还听说过观气高手,只需望人一眼,便知道别人来世今生。
佛、道境界之深远,殊不可探!
倒是旁边的明传大和尚,见到他们以一派掌门之礼待我,满脸显得不可思议,似乎压根不相信年轻如我,已然是一派之长。
我作为无道观、无弟子、无后台三无道派的掌门,面对眼前两位大师,确实有点自惭形秽。不过,装逼的时候从不紧张是我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我左手搭右手,向他们回礼:“不请自来,叨扰两位大师清静了。”
国人以左为尊。
我行拱手礼,左手示外,以示对两位前辈的尊敬,同时,身躯昂首直立不鞠躬,又显得不卑不亢。
那一刻,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不要脸。
果然!
弘慈大师面露微笑。
青元子赞许颌首。
互相见过之后,我考虑明传当着我们之面,不大方便与弘慈大师讲明日之事,本欲开口与他们谈一下祈福法会即将到来的灾劫。
可弘慈大师和青元子却同时往外走,并抬手请我同去用膳。
我只得闭口不言。
明传是弘慈的师弟,在寺中地位较高,也陪着我们吃。
本以为吃饭时能聊两句,两位大师却严格遵循食勿言、寝勿语的规矩,沉默闷食。青元子更甚,按照道家每口饭必嚼三十六下的古训,细嚼慢咽。
我寻思,若我要照他这吃法,晚饭可以吃到早上,早饭可以吃到中午……一年到头,除了吃饭,啥也别干了,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干饭人。
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