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垠的海面上,一艘商船正趁着夜色缓缓航行。辛泽躺在舱房内,望着窗外的上弦月,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弦珠的笑容,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就跟此时的月牙儿一般。
与弦珠他们分别,已过去差不多一个月了,但分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对他而言仿若昨日。那日黄昏时分,弦珠将他送到伊亭港的附近无人之处,“以后我若是到了宫州,该如何去找你呢?”他当时问道。
“你傻啊,到时你直接用通讯螺联系我不就行了。”弦珠笑着回答道。
“呐,弦珠,那你要一路小心,跟紧大部队,可千万别落单啊。还有,遇着什么事,你别头脑发热直接一冲而上,要三思后行知道吗?”
弦珠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哈哈,辛泽,这些话留给你自己似乎更合适吧!”
辛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也是,比起弦珠,好像平时是自己行事比较冲动些。
“对了,这个给你。”弦珠从储物戒内拿出一个棕色的方型瓶,瓶口用橡木塞住,“这是彦能送给你的离别礼物。”
“哈,那小子还记得送我礼物,平日对他的好果然没有白费啊。”辛泽觉得有些欣慰,他接过礼物一看,原来那方型瓶内居然是迦楼罗号在星空下航行的场景。仔细一看,站在船头的不正是他、弦珠、千钟、休狄与彦能五个人嘛。
“我去,这也太精美了吧,那小子怎么做到的!”他不由惊叹道。
“他之前受星市叔叔的影响,喜欢做各种手工模型,这个船模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罢了。这玩意最精妙绝伦的地方是里面的星图。”弦珠说,“你只要将橡木塞往烟上一熏,就可以幻化出实时实地的星图出来。彦能见你在自学观罗盘制经图,心思巧妙的他便特意设计了这个功能。”
辛泽抱着棕瓶,越看越欢喜,“那小子有心了,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他。”
弦珠一口答应,她抬头看了眼天色,说:“时间不早了,我还得抓紧时间赶回去,辛泽,咱们就此分别吧。”
辛泽沉默无语,分别总是令人伤感的,但他也不想说些矫情的话,半晌后他方才开口道:“嗯,保重。你先走,我在这看着你离开。”
弦珠点了点头,纵身入海,双腿化为蓝色鱼尾,“辛泽,你也保重,终有一日,我们会再相见的。”
辛泽望着她,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催促道:“快走,快走吧,免得误了时辰追不上大部队了。至于我,你就放心吧,等你走远了,我回头就到伊亭港喝酒吃肉去了,那时没人管着我,想怎么快乐就怎么玩,反正不会闷了自己。”说完,他拍了拍腰间的钱袋,“别的不说,千钟与休狄送我的珍珠可不少,我现在也算是家缠万贯了!”
弦珠浮在水面上,昂头望着他,乌亮的双眼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水雾,“辛泽,你到时见了石姐姐他们,记得帮我问好!”
“好。”虽然辛泽脸上挂着笑,他内心深处却情不自禁地泛起一阵苦水。
弦珠转身朝着远方快速游动,游了一会,她又忍不住回头望,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再也看不到辛泽的身影,她才猛地潜入水下,朝着深海游去……
“唉,弦珠他们应该快到冰凌海了吧,这一路下来,她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头?”辛泽侧躺在床上,抱着棕瓶,一缕月光透过船窗射到床边的地板上,热乎乎的海风从窗口涌入,吹得他脑袋昏昏沉沉的。
“前几日与大哥通话,他说白达国积聚了很多火器,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之前在鸿鹄里的那场大败战还没有令他们清醒过来吗?穷兵黩武,最终遭殃的还是平头百姓啊。”说完这句低语,他又自嘲般地笑了笑,“嗨,辛泽,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别国的事哪轮得你来担心啊。”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嘈杂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枕头蒙住头,以期望隔绝那些说话声,可惜事与愿违,随着时间流逝外面非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越来越吵了。
他感觉整个船的人都醒来了。
莫非出大事了?他边纳闷着边慢吞吞地从床上起身穿好外衣,之所以没有惊慌失措,是因为他知道来的肯定不是海盗,因为自从石堰死后,山才群岛的海盗差不多都销声匿迹了。
他出门随手拉住一个水手,问道:“怎么了,大半夜的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哎呀,你以为我们乐意啊,前面有战舰拦路,估计是来查船的!”这个水手脾气还不小,说完也不再管他,急忙忙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