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洞今天的人来得有点多，艾达站在原位，看着一行人，一瞬有点愕然。
她稍微有点害怕，但还谈不上恐惧的地步，仔细算算，这应该是第四次被验证了，内心忐忑不安担心结果不如人意，她更多的是无所谓的心态。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还有回去的转机，一方面是已经习惯了。
反正之前都以为她是伊莉娜，倘若接下来结局事与愿违，她也不在意了。
名叫康斯坦丁的男人让她躺在蝙蝠洞的一张手术台上，她盯着对方好半晌，最终妥协。
“别紧张。”闭上眼前，她听见迪克这么说着。
过了几秒，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额头上涂涂画画，而后有一双手贴在上面，康斯坦丁似乎在念着什么，听起来有点像拉丁语，如果雅各布在这儿的话或许还能听懂几句。
反正她是听不懂的。
再过后，艾达以为自己陷入了一片沙漠，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闭着眼，任何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冥冥之中仿佛闻到了热辣滚烫的烈阳笼罩在她的躯体，砂砾般的质感摩挲在她的肌肤。
好热。
脑子里唯有这个念头，其他想法未定型便被这种异样感搅得一塌糊涂，好几次都令艾达以为自己是不是会脱水死掉。
她不由抿紧唇缝，克制住痛苦的呜咽声，指甲也因痛楚嵌进手心中，她咬牙吞下这痛楚，思维一度凝固，数不清的声音在她耳边徘徊，无休止地贯穿耳膜，身体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艾达察觉自己手掌被人摊开，有人轻轻贴着手心，制止了她把指甲卡进体肤的行为。
用了一段时间来化解躯体及精神的冲击，下一秒，艾达感觉自己真的到了沙漠，孤身一人站在廖无人烟的沙漠中，但这次不一样，她面前是绿洲，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得遇绿洲实属奇迹。
她还是很热，但似乎没有这么热了，在那里，艾达脱掉自己的衣服钻进水中，给自己降温。
下一秒，她清醒过来，地点还在蝙蝠洞，抬头望着面前一行人，康斯坦丁拽了艾达一把，使她得以从手术台上坐直。
这可比斯特兰奇医生的技术要差多了。她暗暗想，至少斯特兰奇医生是一眼看穿，她也没受多大累。
“你真奇怪。”这是康斯坦丁的第一句话。
他在蝙蝠侠可谓是凝视的目光下淡定点上一根烟，白烟自火星处冉冉升高，康斯坦丁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圈，刚抽了一口，下一秒，他手里的烟就被人夺下。
杰森捏着几乎完整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踩灭。
康斯坦丁饱含深意地盯了他一会，复又慢悠悠地从烟盒取出另一根，还没摸出打火机，杰森直接抓过他手里的烟盒，抡起手臂打了个弧线，啪嗒一声，烟盒顿时被摔进二楼。
“蝙蝠洞禁止吸烟，听不懂吗，混蛋。”
蝙蝠洞当然禁止吸烟。
但红头罩可不是奉公守法的人，这谁也知道。
“……先说正事。”蝙蝠侠说着，单单几个字，便已挑明了立场。
康斯坦丁撅起半边眉，尽管被指责，依旧没有流露窘态。他站在原位，把火机收入口袋，动作放的很慢，这让急于听结果的人等得焦躁。
“之前那个叫什么来着，斯特里奇？他和你说了什么？”
艾达语气不变，平淡得似乎被提问者不是自己：“大概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我的灵魂也不是这具身体里的。”
康斯坦丁听着，感觉胸腔痒得难耐，正想动手摸烟才想起自己的烟盒已在刚才被人丢掉了，只好作罢。他清了下喉咙，试图纾解烟瘾发作的滋味。
“那小子说的没错，你确实不是来自这个世界，而你的灵魂也不是在这里的。”他顿了顿，“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残留的魔法痕迹，虽然不多，但至少有。”
魔法痕迹？
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康斯坦丁又说：“别傻了，只有用点方法才能看见，譬如现实查现场指纹也是要借助外力工具。”
艾达“哦”了一声，静候后文。
“那个女巫用的魔法我大概知道是哪一种，但这个魔法的最终效果不应该是这样，她没有能力把你的灵魂从异世界拉扯过来，即便收管灵魂的上帝或者撒旦也难以办到。”
他做了个结论：“所以，这个魔法是失败的，却失败的出乎意料，它吸引着你的灵魂，穿过时间与空间，来到这个世界。这可能是和你的能力有关，太具体的我就查不到了，除非你想被解剖。”
艾达在手术台上晃着小腿，自开始时她就低着脑袋，时不时给上一言半句接话，她听见一行人叽叽喳喳地问康斯坦丁女巫的事情以及能回原世界的概率。
她默默抬起眼睛望向对面，有点心不在焉，过了一会，紧绷的嘴唇终于松动些许。
“……一具身体能存在俩个灵魂吗？”艾达问。
康斯坦丁没有惊讶，更如同早料到会有这么一个问题等着他；其他人听见这话忽而僵住，齐刷刷地把目光转向康斯坦丁，好奇是如何个结果。
“不排除，但是很少，理论上一个容器只应该装一个灵魂，如果太多，躯壳会受到无法修复的损伤。”
艾达稍加停顿，不经斟酌再次补充：“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我见到过伊莉娜，我觉得那不是梦，它真实的不像是在做梦，宛如真实发生，她还活在这副躯壳中。”
康斯坦丁这次回答的速度很快，几乎是赶在她的尾音还没消弭便接上话。
“那你肯定是在做梦，这副身体里自始至终只存在一个灵魂，它并不特殊，容纳你的灵魂已经是勉强，如果再加上一个——那你现在肯定不是坐着和我谈话了。”
艾达沉默了，她目睹布鲁斯送康斯坦丁出蝙蝠洞，其他人也相继离开，唯有迪克留在原地，一开始他还想凑过来和她说上两句话，然而艾达支起一条胳膊，横在二人之间。
“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吧。”
迪克的表情定格了几秒，不多时，缓缓展露出一个笑容，“好，我就在上面，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等迪克的脚步声彻底在楼梯道里消失，艾达屈起膝盖，赤脚踩在手术台上，弓着背环住小腿，以一个蜷缩姿势坐在冰凉的台面。
她的大脑反复播放康斯坦丁的每一句话。
新奥尔良的女巫？失败的魔法？
毫无头绪。
更要紧的是伊莉娜，那个梦实在真切，就在她眼前给她展现了一番伊莉娜，现在听见康斯坦丁这一席话，她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