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号牢房和甲字号中间隔着乙字号和两条走廊,因为封闭式的设计,本来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丙六号的牢房没有木板床,只是地上铺了层干草,上面蜷缩着一人,不知道是睡是醒,是死是活。
“云哥,云哥!”
看着牢房里的情形,叶治的心揪到了嗓子眼,焦急地喊道:“云哥,你醒醒啊!”
“啊……”
叶治焦急地喊了半天,蜷缩在干草上的岳云终于有了反应,呻吟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云哥,是我,阿治!你起来看看我!”
“啊……,阿治。”岳云勉勉强强地撑起了身体,无力地靠在了墙壁上。
叶治借着灯火,终于看清了岳云的样子,身上衣衫褴褛,体无完肤,满身的血污和一条条伤痕触目惊心。
“阿治,真的是你吗?”岳云半睁着眼睛,每吐一个字都要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咳……,你…你怎么来了。”
“云哥,我,我来迟了。”
叶治看着已经被拷掠的不成人形的岳云,悲愤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云哥,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一定!”
“嘿嘿…咳咳……,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哩。”
岳云咧着嘴,笑着说道:“其实你不该来的,糗样子被你看到了。”
悲愤的眼泪,熄灭不了叶治的怒火,他突然转身狠狠地盯住了隗顺。
“叶大人,”隗顺被叶治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莫要误会,我等虽然负责看押,岳官人可不是咱们给弄成这样的啊,都是提刑司的人干的。每次审讯,都是提刑司来的刑名老手。”
“真是该死!”叶治青筋暴露,眼看就要暴走。
“嘿嘿,阿治,我死不了。”
牢房里又传来了岳云虚弱的声音,“战场上和千万人厮杀,都没死,挨几顿鞭子受点罪,没什么大不了。”
“阿治,你哭啦。…哈哈,咳咳……这么大的人还哭,嘿嘿,跟我家小儿差不多,嘿嘿。”
“云大哥,”叶治强忍住眼泪,“我可没哭。”
“你见过我爹吗?爹爹可还好?”
“嗯,见过岳伯伯了。”叶治含泪点了点头道:“岳伯伯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你告诉我爹,我可没给他丢人哩。”
“嗯,嗯。”
“等我出去了,咱们再到望湖楼,好好吃顿酒,嘿。”
岳云好像是回忆起了第一次在望湖楼吃酒的光景,脸上挂起了笑意,“下次,我要把你喝醉了才算哩。”
“嗯嗯,我们现在就去。”叶治擦了擦眼泪,满口答应着,继而转身对隗顺说道:“隗都头,把牢门打开!”
“叶大人,您这是?”
隗顺听出了叶治话中的不善,连忙闪在一旁,警惕地看着面色不虞随时要爆的叶治,差点就要亮家伙。
身边的夏侯镜看着叶治,就等叶治点头。
这几个狱卒对他来说如同虚设,今天叶治要决定把岳飞父子救走,他自信可以办得到。
“阿治!阿治,你听我说!”
岳云似乎感觉到牢门外的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他用力喊了起来,“你快走吧,我是不会跟着你出去的,亏你这么聪明,我,我要是走了,那,那在他们嘴里不就成了畏罪潜逃了吗,爹爹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了。”
“这……”
岳云的一句话,让叶治燃起的暴走冲动瞬间熄了火,对于岳飞这种将名节看的比生命还重的人,救他们出去,等于就是害了他们。
“叶大人,我知道您重情义,不过千万莫要逞强,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隗顺盯着夏侯镜,职业的敏感让他感觉眼前这个人是极度危险。
“阿治,你听我一句,走吧。”岳云叹道:“要不然,我会恨你的。”
“唉……”
叶治仰天长叹了一声,他心里清楚岳云说的在理,而且自己好像也没有冲动任性的资本。
真要把人救出去,他就只能学梁山好汉亡命天涯了,只可惜他不是一个人,一大家子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呢。
“隗都头,适才是我冒犯了,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