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叶大人已经知道这些饥民的来历了吧。”种彦崮一边说着,一边抓起了一大块白切羊肉。
“嗯,方才已经听说。”叶治点了点头,问道:“种将军,现在两国议和,你为何还要冒这个风险?”
种彦崮明白叶治的意思,宋金议和的关头,你边将开关接纳饥民,等同于招降纳叛。
金人对于北民南逃一直是耿耿于怀,要不然也不会一再向赵构提出北人归北的无理要求,万一金人觉察前来问罪,那种彦崮一个破坏两国“友好邦交”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唉,我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活活饿死吧。”种彦崮恨恨地咬了一大口羊肉,狠狠地在嘴里嚼着。
“种将军说的没错,无论南北皆是我族同胞、大宋子民,谁能忍心看着他们忍饥挨饿受苦受难,死于异种之手,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种彦崮一副千金难买是知音的表情,吞下了一大块羊肉,端起酒碗对叶治说道:“叶大人,就凭你这句话,这碗酒我敬你,我先干为敬。”
说完咕咚咕咚来了个底朝天,看来不动声色地吃了几块羊肉下去,恢复了底气。
叶治也咕咚咕咚一碗下肚,顺手抓了一块羊肉嚼着。
“叶大人,恕我唐突,你怎么跑凤州来了。”
“呵呵,”叶治苦笑地摇了摇头,“现在朝中奸臣当道,残害忠良,大行丧权辱国之事,置国恨家仇于不顾,卑躬屈膝却甘之如饴,我是受不了这鸟气。”
“唉,可惜了岳元帅。”种彦崮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岳元帅是何等英雄人物,竟然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天下寒心齿冷啊。”
叶治默然不语。
“岳元帅是我最敬服的人,他尝言: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我常以此言自励,以收复故土为志,只可惜朝廷无恢复之意,只能在此空嗟叹。”
“那这些饥民你打算怎么办?”叶治的发问瞬间把种彦崮拉回到了无奈的现实。
种彦崮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儿发愁,“我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人不多还好说,军中还能拿点口粮出来救济救济,但时间一长或者再有饥民来,我这里肯定接纳不了。”
“凤州不是可以安置吗?”
“凤州?呵呵。”种彦崮笑道:“你指望黄成蹊啊。”
“怎么?”
“呵呵,也是,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个人。”
种彦崮摇摇头,语带轻蔑地说道:“他黄成蹊要是个忧国忧民的好官,那饥民倒不怕没有生路,可惜他不是,指望他提饥民出头做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看到叶治一脸疑问的样子,种彦崮继续说道:“不是我在你跟前搬弄是非,实在是黄成蹊那帮子就没一个好的,假公济私、贪污纳贿,暗地里没少干见不得人的勾当。”
叶治虽然对黄成蹊的观感不咋地,不过还真不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虽然种彦崮也是一面之词,但叶治的直觉告诉自己,种彦崮所说的估计是八九不离十。
“叶大人,你刚来凤州,人生地不熟,黄成蹊这个人你要小心些,省得到时候吃了他的暗亏。”种彦崮给叶治打起了预防针,“他们那班人龌龊的很。”
“这黄成蹊莫不过有什么来头?”
“嗯,还真被你猜中了。”种彦崮说道:“黄成蹊和御史中丞万俟卨是同乡,据说还沾亲带故,也不是没人纠弹过黄成蹊,不过都被压了下来。”
“是他!”一听到万俟卨这个王八蛋,叶治眼里瞬间喷火。
“朝中有人好做官,所以,黄成蹊的官帽稳当的很,这个人明面上装得公正清廉,实际上阴着呢。”
“饥民的事,我回凤州会去斡旋争取,任其流亡终究不妥。”叶治叹道:“希望黄成蹊能够答应。”
种彦崮点点头,说道:“希望能有个好结果吧,我实在不忍心看到百姓流离失所。”
“听说叶大人是来此访古揽胜的?”
“是,我对秦岭奇绝的风光,还有大散关的大名仰慕已久,所以趁着空闲特意来转转,这次确实是不虚此行。”
“大散关乃关中四大门户,自古为川陕咽喉,确有不凡之处。今日叶大人好生歇息,明日随我一同前去,我给你做向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