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以目前形势看,京兆府的安危自不必担忧。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击溃叶治拦路人马,只要叶治一败,京兆府之围不救自解。”
“那如何击溃叶治?”
周定坤似是胸有成竹,他略微提高了声音,道:“避实就虚、声东击西。”
“哦,如何声东击西、避实就虚,快给大家说说。”
“大王请看。”
周定坤走到了舆图前,比划道:“我军现在在这,要驰援京兆,官道是必经之路,需过临潼、灞桥和浐水,叶治的大军定然是布置在此三处。叶治据城凭水,占有地利,我军若强攻,不仅要连克三关,而且铁骑受灞水、浐水所限,难以施展,胜败难料。”
金兀术和在座所有人紧紧地盯着舆图,凝眉思索。
“大王再看。京兆府除东西大官道外,还有南北官道,上通耀州。咱们可兵分两路,一路留在零口,佯攻临潼,牵制叶治主力;另一路前往高陵,自官道渡河南下,偷袭敌后。叶治兵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而且也料不到我们会舍近求远,必然无备。我军只要在此渡河,前方再无险阻,铁骑可直抵京兆,届时两路夹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好!妙!”金兀术抚掌笑道:“好一个声东击西、避实就虚,今日必擒叶治小儿!”
“对对,必擒叶治小儿!”
大帐内弥漫的乐观情绪比怡香院的脂粉味还浓。
“乌禄,薛度。”
“叔叔。”
“大王。”
“你二人留在零口,佯攻临潼,牵制叶治。”
“得令!”
“你二人遇事当多商议,若有不决,以乌禄为首。”金兀术告诫道:“务必同心协力,小心谨慎。”
“是。”
“其余各军,随我一同前往高陵。”
“遵令!”
……
初秋的关中,更深露重,夜凉如水,一轮新月宛若一张满弓斜挂在天际。
零口镇往西去二十余里,便是滋养八百里秦川日夜奔流不息的渭水,河对岸就是高陵县,县建于秦孝公12年(公元前350年),因境内有奉正塬,塬体高隆,称塬为陵,故名高陵。
临潼的大官道上分出一条岔路往东北向而去,在渭水上还有一道浮梁,就在东渭桥下游约五十里,连通两县。
种彦崮的前哨部队撤出零口镇时,并没有将此处浮梁毁去,这倒是给金兀术提供了方便。
“阿瓜,你先睡会儿,一会儿我叫你。”
阿呆和阿瓜穿着黄褐色的衣裤,头上还戴着自编的草帽,静静地伏在河边的芦苇荡里。
“嗯,不用,我不困。”阿瓜吐了一口气,翻过身,静静地仰望着天边的如钩新月。
“嘿,咋啦,睡不着啊,”阿呆拿手指捅了捅阿瓜的肚子,取笑道:“是不是想牛家的小寡妇了?”。
阿瓜拍开了阿呆伸过来的爪子,烦道:“去,别闹。”
“你看,让我猜中了吧。”阿呆又捅了一下阿瓜,低声道:“爷娘可说了,你再不听劝,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寡妇怎么啦,寡妇不是人啊,小静哪里不好啦。”
阿瓜气道:“人善良,脾气又好,又勤快,对长辈又孝敬。哪像你的牛板筋,一副好吃懒做的样子,人又胖的像只猪似的,哪里好!哪里好!”
“不许你叫牛板筋,要不然我撕烂你的嘴。”阿呆恶狠狠地威胁道:“婉君哪里不好啦,胖点好生养哩,不像你的小寡妇,跟个竹签儿似的。”
说来也巧,牛家的小寡妇和牛板筋居然是姑嫂。
小寡妇刚过门的第二天,金人就来签军,结果牛家大郎就再也没回来,留下小静,年纪轻轻地守着寡。
牛板筋是牛家大郎的妹妹牛婉君,人长的有些粗壮,才得了个牛板筋的诨号。
这对怂瓜还真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个看上了小寡妇,一个看上了牛板筋,这口味不评论也罢。
“哼,我就认准小静了。”阿瓜望着天,眼带憧憬地自语道:“等打完这一仗,我就上门提亲去,要是他家不答应,那我就求大官人替我去求亲,反正…唔唔…”
“嘘…”阿呆捂住了阿瓜的破嘴,低喝道:“有情况!”
阿瓜小心翼翼地翻转身体,顺着阿呆所指看了过去,只见暗夜中一大队人马如萤火般,正悄悄地朝浮梁摸来。
阿呆朝阿瓜摆了摆手,两人又往芦苇荡中缩了缩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动静。
远处的“萤火虫”小心翼翼地靠近浮梁,不久就分成了两堆,一堆继续摸上了浮梁,一堆却朝呆瓜这边寻摸过来。
“都散开,给我查仔细了。”一个将佐的低喝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一手持着刀枪,一手擎着火把的兵士如同大雁一般排成了长长的一字,一处处一步步地向前巡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