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清亮的鹰唳之声响彻云霄,孙策猛然间抬起头来。他望着附近山头上划出一圈圈鹰舞的鹰儿,不由吃惊的张大了口,连正在咀嚼的黄精掉落都不自知。
“将军,您怎么了?”太史慈勉强咽下干涩的黄精,讶然道:“有什么发现?”
“这不是真的吧?”孙策呆呆的望着天眼,突然狂笑出声:“是叔父,我就知道他会来救我的……子义,我们死不了啦!哈哈!这是渤海军的天眼!他们来支援我们了!”
太史慈一呆,亦是惊喜交加道:“大将军果然了得,竟然可以神兵天降……”
“将军,如今末将终于有点明白了!”他看着罕有露出雀跃之色的孙策,由衷道:“怪不得,您不惜与众将反目,也要维护大将军!”
“那还用说,叔父待我就仿佛是亲生骨肉一般!他定是一直安排了高手就近保护我,否则怎会来得如此之快,也不知是哪位兄长到了?”孙策喜形于色的钻出草丛,猫着腰快步疾行:“快随我走!只要找到援军,这回就算是稳了!”
“是,将军!”太史慈生出劫后重生的强烈喜悦,他快步跟上孙策道:“日后,还请将军一定要将末将引见给大将军才好!”
“小事一桩,凭着你太史子义的名头,叔父定会亲自接见的……不好!”孙策突然一惊止步,他游目四顾之间,见四面的群山之中皆有惊鸟飞起,显然那只突然现身的天眼亦引起了诸路敌军的注意,又甚至他们根本便可辨识出渤海军名闻天下的天眼,正在不顾行藏的大举赶来。
“快跑啊!我们一定要抢先和渤海军会合!”孙策狂叫一声,纵身掠出:“是生是死,便看这一遭了!”
聚将鼓罢,江东军大帐中,一员员江东军将领快步进帐,待看清端坐于将案之后的吴夫人,均是心头一惊。
吴夫人凌厉的目光扫过诸将,厉声道:“孙策人呢?”
“回禀太夫人!”帐下众将中,宋谦躬身道:“三日前,主公于军议时大发雷霆,并赶走了桓阶将军,之后便去丹徒山中射猎去了……这个,末将不是已经连夜派人赶往吴县向您禀报了吗?”
“你是向老身禀报了,所以老身这才日夜兼程的赶来……”吴夫人突然猛的拍了一记将案,令众将均是眼皮一跳:“结果,老身都赶到了,你们的主公居然还没有射猎归来……他将军国大事置于何处,而你们,就是这么辅佐他的吗?”
吴夫人向来果敢坚毅,才智谋略远胜寻常女子,昔年连孙坚都对她很是尊重,而江东众将更是对她颇多敬畏,闻言无不噤若寒蝉的低下头去,竟无一人敢于接口。
见吴夫人又要发怒,侍立于身后的孙权慌忙低声劝解。
“韩当和黄盖呢?”吴夫人勉强压下怒气,冷然道:“你们也就罢了,他二人身为先主旧将,不仅不劝谏主公,怎么连聚将也敢不至?”
“主公临行前,严令韩当和黄盖二位将军尽快出师广陵!”宋谦不敢抬头,嗫嗫道:“两位将军不敢违令,已于第二日便率军渡江去了……末将却是未及将此事写于奏报之中!”
“什么?出师广陵?”吴夫人怒火上涌,几乎又要拍响将案,她咬牙切齿道:“如今,北方和中原一带正在连番大战,正是我军出师荆州为先主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孙策怎会如此不分轻重……”
她突然收声,目光冰寒的扫过宋谦:“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桓阶将军才含愤出走的吧?”
“是!”宋谦情不自禁的又低了低头。
“真是反了他了!连桓阶都知道为主报仇,他身为先主嫡传长子,竟敢如此不孝!”吴夫人双目喷火,喝道:“周瑜,你为何不谏……”
她突然愕然,帐下一众将军中哪有周瑜的身影?
“周瑜呢?难道他也陪着孙策射猎去了?”吴夫人终于按捺不住的再次拍了将案:“这才算是一对狐朋狗党啊!”
众将均是惊得目瞪口呆,太夫人如此毫无顾及的当众斥责孙策,根本是没有再将他继续当做了江东之主。
“陪同主公射猎的只有太史慈。太夫人容禀,其实末将们也正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向您再次派出信使!”徐琨是孙坚的外甥,一向甚得吴夫人喜爱,明知可能火上浇油,却只得硬着头皮挺身而出道:“周瑜,周瑜他……”
“快说啊!他怎么了?”吴夫人虽然发怒,但实则在一众子侄之中颇为赏识周瑜,见徐琨吞吞吐吐,只道周瑜出了什么不测,不由心中一沉,厉声追问道:“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半日前,周瑜将军突然手持主公的兵符令箭,意欲大规模调动我江东军主力!”徐琨把心一横,脱口道:“末将等人因知主公三日前离营便不曾回转,均是心中存疑,便请周瑜拿出主公的手谕!周瑜始终拿不出来,末将等人更是惊疑不定,正自彷徨之间,却见周瑜领了本部五百兵马径自出营去了,看那方向,似乎也是丹徒山……”
“混帐,他想干什么?也要造反了吗?”吴夫人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她一把掀翻了将案,霍然起身道:“来人啊!速速派兵,将周瑜和那个不孝之子一起给老身押回营来!”
众将一起骇然,有人颤身道:“太夫人,周瑜也就罢了……可是,可是主公,凭末将等人焉敢去押他回来?”
“请出先主佩剑!”吴夫人面如寒霜,她一拂袖间,便有侍从躬身捧出一柄古朴汉剑,只听她冷然道:“此剑为先主文台将军家传之剑,曾仗之横行天下……先主有训,凡孙家嫡传长子未行冠礼前,不得掌管此剑,而掌剑之人皆可以此剑,对所有孙氏子孙行以家法!”
“周泰、宋谦!”她厉声道:“命你二人领三千兵马,携此剑行事!”
“末将得令!”周泰、宋谦二人相视一眼,一起躬身领命。
“太夫人容禀,凭主公的暴烈脾气,只怕周、宋二将即使持剑前往,也是拿他不下的!”徐琨苦笑道:“最多只能暂时困住他罢了!”
“那也无妨,你二人先行,只待寻到那两个竖子,立即报来!”吴夫人眯起凤目,森然道:“老身要亲去拿下他们,更要当众削了孙策的江东之主!”
身侧的孙权,闻言浑身一阵轻颤,缓缓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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