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在去胡教授家前,在刚见到莫子缘的那一刻,苏忆白被这个男人不留情面地迎头一击。
“大叔你又打我!”因为唐萌萌的话以及自己躁动的内心,苏忆白现在甚至难以把控自己的情感,满心欢喜出门见心上人,却被莫名其妙打了头,可谓十分委屈。
“不打你打谁,在我面前乱开玩笑就算了,还和其他学生乱开玩笑了是吧?上一次的事才过去多久!”莫子缘很无奈。
苏忆白和那个麦肤女生的对峙被一些围观群众投稿到了表白墙,那句“以后和他真成为情侣”引起轩然大波,不少人开始怀疑这两的师生关系是否真如少女在台上所说那般纯洁,以至于当初在台上公然表示喜欢的那句话现在听起来也别有深意。
恰好停职后闲得慌,莫子缘在看到熟人转发告知的这条消息后,直接表情失控。
这丫头到底要闹哪样啊!
再怎么说,他是喜欢这个丫头的。
在吴菁月的谣言传出来时,莫子缘和苏忆白的心态有过一刻的重合——希望这条谣言是真的。一次次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偏偏小丫头还毫无保留地逼近,甚至在牵手那次让他内心破防。
人生有无限的可能性。确实,他和这个丫头也有那么一丝丝在一起的可能吧?莫子缘无法否认,他在看到苏忆白这句话时,有直接打电话把自己的情感状况告知这个丫头的冲动。
但是不可以。
很明显,苏忆白那时候只是在故意怼人,这样的话里能包含多少真情实感呢?老男人激动的心瞬间冷却,就算真的有可能性,又能有多少呢?抱着百分之一的期待去追求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发现得不到回应时该有多难受……况且,怎么看都是,苏忆白会和其他某个未出现的男生在一起的可能性更大吧?冷静下来的莫子缘决定见到小丫头时给她敲敲警钟,怎么能把这些玩笑开到外面去。
然而,在看到苏忆白抱头委屈的模样后,莫子缘叹口气,用指腹轻点了下少女的前额,违心的话张口就来:“不要乱说这种话了,以后你恋爱的时候男朋友女朋友听到这样的事,该怎么看你啊。”
“但是她欺负我!并且我也没说错啊!人生本来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嘛!大叔你都不护我了!”少女更委屈了。
“你都直接对她人身攻击了,还怕这点欺负?说起来,你这些怼人的话从哪儿学的,以前不见你这样。”不想让苏忆白看到自己眼底的失落而转过身的莫子缘,也没看到这个小丫头眼底的失落。
“唔……不告诉你。”苏忆白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哪儿学的?大概是天生就会吧。单亲的孩童总是易受歧视,被嘲笑得多了,一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会了。抬头看着莫子缘的后脑勺,苏忆白忽觉,她好像没有在大叔面前表现过像小刺猬的一面。
成绩很好,但并不是完全的乖乖女。如果一直是现在这样的性格,也不至于小学初中一个朋友都没有。苏忆白回想了下,自己以前其实也挺招人讨厌的,说是白莲貌似……也……没什么问题,内心毫不在意也毫不真诚地对麦肤女生说了句对不起。
或许是被心底的情感扰乱了思绪,在苏忆白拒绝回答后,一前一后的两人都陷入沉默。初秋时梧桐叶已经肆意飘扬挑衅着清洁工,前不久才打扫干净的路面一转头又落了一地枯叶。不小心踩上去,黄叶的酥脆敲动鼓膜,悄悄给紧绷的神经松弦。
似乎是怕其他路人误会,莫子缘这次完全没有等人的心思,刻意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大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莫子缘没看到的是,身后的少女,也在刻意保持着距离——不多不少,恰好一个影子的长度。
斑驳树影下人的影子并不是特别明显,要全心全意地注视着才能在晃动的光斑中找出人影。苏忆白现在就这么全心全意地追随着莫子缘的影子,一步也不曾远离。一直这样跟随到胡教授家。
“莫哥你们来啦!我爸一起床就在念叨,说两个徒弟要来得吃顿好的不用太在意养生,就想吃些最近我妈不准他吃的。”
“天怡?你怎么回来了……”
开门的是胡天怡,倒是少见。
“你们先进来!我崽崽最近开学读住学去了,周末也没啥事,就回来了。”胡天怡对苏忆白的笑容很客套,两人之前接触得也不多。
回了个同样客套的笑容,虽然不讨厌胡天怡,虽然知道对方早已结婚生子,但对方怎么说也是喜欢过大叔且现在仍保持联系的人。敏感期的小丫头有一种见情敌的错觉,还不能表现出来,哪怕对方明显地表示出在乎家庭。
“什么两个徒弟,老头他自作主张都没问过苏丫头的意见,万一人家不愿意呢!”闻声而来的余老师出来就先给胡天怡纠正了一句,找着法子让自家老先生继续健康饮食,却在笑容中透露出对来人的喜爱。
“那我可不管,我老了,得让着我!苏丫头,你过来过来,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因大病一场而行动缓慢的胡教授速度不及他的夫人,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十足一位老顽童。
“徒弟苏忆白拜见师傅!”和莫子缘对视一眼,苏忆白学着武侠剧里的动作行了个大礼,然后掏出练习了有几天的草编小摆件。除开那一丝错觉,她很喜欢胡教授这一家,很喜欢。一定要类比的话,在胡教授家,这个从小缺亲情的少女感受到了好像是爷爷奶奶对孙女的感情。未曾拥有体验过,她不知道自己这个类比准不准。
“哟!子缘教你的吧?”因为少女戏剧化的动作笑容更甚的胡教授在看到这个精致的小摆件后愣了下,“不错不错,编得比子缘还好。”
“这大概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吧。”余老师同样愣了下。
老夫妻的情绪让苏忆白有些搞不懂,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莫子缘在边上憋笑。然后感觉到自己手机接受到了什么消息,打开发现来自这个憋笑的男人。
“其实,用蒲草编东西这项技术,是老师教我的,我老家那边没几人折腾这玩意。”
“????大叔你坑我!”
“老师他挺开心的,真的。”
苏忆白想打人。
事实上莫子缘没说错,胡教授在看到那个小摆件后,没有笑得多厉害,行动上却实实在在地表现得更开心了些。甚至在余老师把他碗里一块肥而不腻的红烧肉夹出去时也没有闹小孩子脾气,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