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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王李恪之嫤纾(1)(1 / 2)

“耶耶!耶耶!”。稚气童声,天真笑语,冷不防自身后传来。

李恪点去眼角泪滴,苦笑微叹,孩子们怎么可能突然现身,许是我思虑愈深,未曾发觉吧。转过身,李恪屈膝蹲下,舒展修长双臂,慈爱的满意的看着三个可爱又敦实的小家伙争先恐后的扑入怀中。何其熟悉的一幕,又何其遥远的一幕。

四岁的长子李仁,比李仁晚出生三月的长女李槿,两岁幼子李玮堪堪学会走路。他们的眉眼都带有自己的影子,或深刻或浅薄,却终究会有各自的人生,与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天际愈发阴沉,眼看就要扬雪,抱起女儿,李恪大步返回不远处的暖阁。却听哇的一声,长子李仁哭的撕心裂肺,好不委屈,放佛被人遗弃。

“阿耶只要妹妹!不要仁儿!阿耶只要妹妹!”

像被人贴了一道定身符咒,李恪竟再不得迈步,立在原地,霎时泪如雨下。懵懂的李槿乖巧地为父亲擦泪,小小的手儿擦啊擦啊,可父亲却哭的更厉害,也更伤心。李仁这’始作俑者’看到父亲居然哭了,自己反乐不可支。

李恪心知自己不当如此,其实他也不必如此,可他却难以自控,一份不能言说的深情,沉甸甸压在心头,整整二十年啊。他后悔。他羞愧。他怨恨。他心疼。

也是一个冬日,同样乌云密布的冬日,贞观三年的腊月冬日。十岁的李恪正苦闷的背书,偶见母亲杨妃含愁凝眺,似心绪不宁。万金东珠,比不得她冰肌雪骨。重锦鲛纱,比不得她天潢贵胄。她是太极宫内血统最高贵的女人,她是令帝王为之倾倒不计后果纳为私藏的女人,却不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甚至不是最快乐的女人。李恪关心询问,直问母亲因何而愁。

因何而愁?寻常四字,却引得杨妃心酸不已,引得她直想哭,可看着如此孝顺懂事的长子,她命令自己绝不能在他的面前哭。要如何向儿子启齿?!他是她的亲子,他是她的至亲至爱,却也是她仇人的血脉!永远忘不了,忘不了那一场似欲将整座大兴城彻底倾覆的暴雪,忘不了那震耳欲聋魄人心弦的攻城鼓号,忘不了被突厥蛮夷无情砍去首级的慈情乳母,更忘不了阿侑濒死之际那不解又毒怨的眼神,曾在她梦中无数次重现的眼神,而那时的她,刚刚为灭国仇人生下儿子!

人人都有母亲,然而杨妃没有,因她生母的出身实在低寒,不配抚育帝女,她只有名义上的嫡母萧氏。杨妃有父亲,他是大隋天子,他是二十岁便统军渡江、踏平南陈、助隋一统天下的天纵英才。父亲给了杨妃天下最奢华的家、最昂贵的衣饰、最精致的饮食,是父亲让杨妃长成了一株娇嫩的牡丹花儿,可父亲并不疼爱杨妃,父女二人只见过寥寥数面,从无赐封,亦不记得为她甄选驸马,巡幸洛阳、江都,从不令杨妃随行。年复一年,杨妃生在大兴宫,长在大兴宫,十四岁被俘于大兴宫。

扮作最普通不过的宫娥,胆颤心惊的杨妃陪年岁相仿的侄儿阿侑去拜见大兴城的新主——唐国公李渊,大隋的外戚勋臣,父亲的亲表兄,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当时,杨妃很是心疼侄儿,若非父亲在巡幸江都前任命侄儿留守京城,年仅十二的他今日便不必肩承一国重担、与一群心怀不轨的豺狼逆臣周旋、屈辱的成为他们的提线傀儡。但后来噩耗接踵而至,杨妃终于明白,大兴也好,洛阳也好,江都也好,大隋已是强弩之末,皇子帝女已无荣光,江山已残,她和亲人们亦难保完身。

杨妃的身份被人揭穿,杨妃被人引去见唐国公的次媳长孙氏,杨妃遇到了十九岁的大都督李世民。’表妹安好?’。他是她的表兄,独孤豪门的血流淌在二人的身体里。他像极了父亲,姿仪俊伟,沙场霸主,上天钦定的帝星。他对杨妃一见倾心,情愫浓烈,众人皆明,可寄人篱下的杨妃却怕极了,她想躲开他。她只想回大兴宫去找阿侑,过去的一年里,只他们姑侄在那孤城相依为命。

次年夏初,父亲被缢弑于江都行宫,萧后与受宠的姐妹们则被送往突厥。为人子女,杨妃每日啼哭追福,白衣茹素。成为孤女的杨妃却令李世民更为怜惜,临湖小轩,酒意微醺的他不顾杨妃的再三哀求,用惯于握剑的厚茧大掌撕碎孝服,彻底占有了杨妃。然而杨妃却不能恨,她是一件头衔高贵的战利品,原就没有恨人的权力和勇气。翌日,侄儿阿侑禅位。大唐立国。亡国公主杨妃茫然的躺在李世民怀中,听他满意叹息,说会向新皇奏请纳杨妃为妾。重孝犹在身,杨妃怀孕生子,却还要巧笑倩兮,一次次答谢别人或真或假的恭喜。婢女们窃窃私语,无封无宠、不尊孝道的亡国公主,竟能成为年轻英俊、战功累累的秦王的爱妾,何其幸运!杨妃听着,笑着,哭着。

闻听阿侑缠绵病榻,才出月的杨妃跪求李世民讨来恩典,赶去巂国公府为阿侑送别。’阿芩,你脸色不豫,难道你亦患疾?’。’阿芩,他们说侗哥被王世充鸩于洛阳。你知道么?’。’阿芩,侗哥死前发愿,愿自今以往不复生帝王家。唉,我又何尝不是?’。’阿芩,待我去了,你哪里还有亲人?’。’阿芩,我已将江山拱手相让,为何他们犹不肯放过?’。’阿芩,我才十四岁,我不想死。’。’阿芩,你我今日为唐室所欺,终有一日,李家子孙必血倾大兴城!’。沦为唐室妾侍的杨妃只默默流泪,什么都不敢说。阿侑咽气的一刹,杨妃泪尽心碎,只想随他而去,甘为大隋殉此残身,可杨妃不能,她新生的儿子不能失去母亲,她还要活着回去哺乳仇人的孙儿。

又是年复一年,杨妃笑看儿子茁壮成长、笑看李家兄弟骨肉相残、笑看无力回天的李渊被迫退位。以新皇宠妃的身份,她回到了曾给过她尊荣还有屈辱的大兴宫,掩身后宫的一处院落,听新人笑,听婴孩哭,静候自己的结局。

李恪安安静静的望着母亲,杨妃浅笑,为他抚平衣襟,柔声道:“阿娘想。。。去看望一位故人。可天冷风疾,阿娘。。。”

“儿愿陪阿娘同往!”,李恪扬声道:“今日东风,儿便侍立阿娘东侧。”

杨妃终于可以哭出一滴泪,欢喜的道:“三郎孝顺!”

于是,李恪陪同杨妃前往彩丝院。而在那天之前,他一直以为所有宫室都像杨妃的鹤羽殿,富丽堂皇,尽显天家气派。杨妃匆匆莲步,直朝那躺在床上的人而去。李恪则悄悄打量雅致朴素却也寒简狭窄的房间,心情微是忐忑,不明白杨妃与那人有何渊源。年约四十的陌生女子,虽已是弥留之际,竟未被残酷岁月和临近死亡夺去任何的妩媚精致,料其康健时必是一位能摄人心魄的绝色佳人。

杨妃哽咽着,温柔的握住了她的手。看清杨妃,她惊喜且感激:“阿芩,真是你!去岁我还道是看。。。哎呀,他是你的儿子?”

看到于她枕畔安睡的女婴,杨妃泪下,悲戚道:“是啊,也是一个。。。身负孽缘而生的孩子。”

“孽缘,是孽缘!”,女人亦痛哭:“那年我被侗儿推入暗室,我。。。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侗儿被王世充灌下鸩毒,终被缢杀!!我逃出洛阳,辗转回到大兴,除了操持机杼,我再无活命本领,只得隐姓埋名入宫为奴。如何会想到,李。。。他竟。。。阿芩,我是发过誓的,此生只侍奉太子一人!可这个孩子,她又何其无辜!我只能忍辱偷生!我不可能活过今日,我清楚,我有罪,我活不得了。我只留给她一个名,乃太子生前所定。男儿便取单字’侗’,女儿便取’嫤纾’。”

“刘良。。。娘子,”,杨妃的语气何其伤感:“你无罪,我们都无罪!我们都是干净清白的!家毁国灭并非你我造成!太子和阿侗地下有知,也都不会怪你。”

李恪的视线已全然被那熟睡的女婴吸引,那般幼小,娇嫩的像是一枝初春时节的待绽花蕾,柔弱的让人不忍触碰,只想为她驱赶所有不怀好意靠近她的虫儿鸟儿。

李恪实在很喜欢她,忍不住插话:“阿娘,她是我的阿妹吗?我可以抱一抱她吗?”

杨妃和女人齐齐看向他,眼神皆复杂不已,李恪微微脸红,腼腆垂首。

女人含泪笑道:“是啊,她是你的。。。妹妹啊。你抱吧,她喜欢教人抱,可你要轻,她若哭醒了,可是要缠着你不放的!”

李恪连连点头,动作真的是轻的不能再轻,却还是惊醒了婴儿。她哇哇啼哭,哭的李恪心烦,哭的李恪意乱,哭的李恪想放又不舍得放开,他认定是自己的错,他想安抚她直到她不哭为止。杨妃带着李恪离开了,翌日晨醒,李恪还不曾忘记那婴儿,他觉得婴儿再是能哭也比调皮捣蛋的弟弟李愔要可爱。杨妃告诉李恪,那女人死了,婴儿有了专属她的乳母,但李恪可以去看望她,她毕竟是他的妹妹。

李恪心花怒放,从此后,他有了妹妹,一个不会砸摔自己的心爱笔洗、涂污自己的满意临摹的妹妹,一个虽然会发出刺耳啼哭但不哭时却会甜甜的’无齿的’对自己笑、可以像懒惰的猫儿似的窝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妹妹。李恪追着乳母,连妹妹是如何吃奶都不想错过。

李恪得意洋洋,他跑去找身宽体胖的越王李泰,炫耀自己有了妹妹,而李泰只有一个爱哭鬼弟弟李治。不料却被打败,因李泰也抱出了一个女娃娃,说是他阿娘新生的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李恪心话,什么同胞不同胞啊,反正都是父亲的儿女嘛。两个半大小子又开始比较谁妹妹的闺名更好听,李恪坚持说是’嫤纾’,李泰气呼呼的不肯承认,眼看着就要动手,正碰上九岁的长乐公主李丽质牵着表弟长孙润去向皇后长孙氏请安,忙把他二人拉开。李丽质笑对李恪说’归晴’自是不比’嫤纾’好听,李恪这才满意离去。

贞观七年,李恪长成了少年,一个比母亲杨妃还要高出大半头的挺拔少年,一个眉目如画、眼神脉脉令宫娥使女无不侧目的俊逸少年,甚至即将出嫁的李丽质再看他时也会垂目低首,不自觉的柔声细语。只有嫤纾,他每次回宫总不忘去看她,只有嫤纾依旧像归巢鸟儿一般扑入他的怀里,撞上他的心口,搂着他的颈,缠着他,要他讲宫外趣事给她听,还总是毫无顾忌的嚷着’哥哥真好看,我只要哥哥做我的驸马’。开心无忧的李恪傻傻笑着,不住的悄声答应她’好啊,哥哥只给你做驸马’。嫤纾红豆粒似的小嘴叭叭的亲他的额,他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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