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茴吃了几口面之后,蒋驰那边终于问起了陈涞的事儿。
蒋驰问姜茴:“你今天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蒋驰已经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平和一些了,但他实在是太介意陈涞,所以声音里还是有藏不住的戾气。
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个问题。
姜茴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嚼碎了嘴里的面条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气。
“我今天低血糖,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父母了,送他们到医院做了检查,后来他就过来了。”
姜茴把今天的事儿跟蒋驰说了一遍,“我后来晕过去了,好像是他送我去的病房。”
蒋驰听完之后沉默了几秒,他说:“下次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开车了,我去接你。”
末了,蒋驰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离他远一点儿,他不安好心。”
姜茴听到蒋驰的提醒,自嘲地笑了笑。
她怎么会不知道陈涞不安好心呢。
要不是因为那幅画,她绝对不会跟陈涞多说一句话的。
蒋驰看到姜茴露出这样的表情,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蒋驰隐隐有些担心,他动了动嘴唇,试探性地问:“茴茴,你对他……”
“我不喜欢他,从来就没喜欢过。”姜茴已经猜到了蒋驰要问什么,抢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蒋驰听到姜茴这么说,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说:“那你以后离他远一点儿,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姜茴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她最近确实是被陈涞的各种骚操作给恶心到了,尤其是刚才他在病房里给苏钰打电话的事儿。
姜茴之前原本还抱着希望从苏钰那边找突破,但是陈涞刚刚那个电话,让她认清楚了一个现实——
苏钰对陈涞是百分之百信任的,换句话说就是她被陈涞迷得神魂颠倒了。
哪怕陈涞睁着眼说瞎话,苏钰也会无条件信他。
看来这些年陈涞在苏钰身上确实没少下功夫,能让苏钰这种常年混迹商圈的人这样信任他,确实有本事。
苏钰那边基本上是没可能了,姜茴就更不指望陈涞能大发慈悲把画给她了。
刚才在来拉面馆的路上,姜茴就自暴自弃地想,干脆就不要那幅画了。
反正那幅画也是姜如章送杨媛的定情画,真拿回来看着也膈应,不要就不要了吧。
姜茴想,只要把拍卖会上那几幅画买到手就行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她不能再跟陈涞这样纠缠下去了。
“对了,之前妈卖掉的那幅画,要不要我也帮忙打听一下?”蒋驰突然就想起了这件事儿,“我去找闵慎让他查一查。”
“不用查了,我知道买主是谁。”姜茴打断了蒋驰的话,她直接跟蒋驰说了自己的决定:“那幅画我不要了。”
蒋驰有些惊讶,完全没想到姜茴会这么说。
她竟然会放弃姜如章的画?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
蒋驰右眼皮跳了一下,脑袋里突然就涌入了一个念头。
他紧盯着姜茴的眼睛,问出了自己的猜测:“之前那幅画是不是陈涞买的?”
姜茴哽了一下,她没想到蒋驰会这么聪明。
姜茴没吱声,不过蒋驰已经从她的反应里得出了答案。
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蒋驰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他死死盯着姜茴问她:“他用画威胁你了?”
这个“威胁”是什么意思,他们两个人都懂。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明白。
蒋驰突然想起来,姜茴最近确实是有些反常。
比如之前他无意间在她身上看到的吻痕,比如她之前抱着手机等人回消息,还有她在金楚那边接到的电话……
这些事情同时发生,疑点就很多了。
蒋驰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了,有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纸包不住火,有些事儿隐瞒不了太久,这道理姜茴一直都懂。
可能是因为今天身体不舒服的缘故,姜茴的精神也疲惫得不行。
过了几分钟,她勉强掀动了一下嘴唇,对蒋驰说:“如果你受不了的话,我们可以离……”
“不要提那两个字儿。”蒋驰有些慌乱地打断了姜茴的话,“茴茴,别提,我不会的。”
姜茴不可思议:“……你不介意?”
说实话,她不信蒋驰不介意。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早点儿告诉我。”
蒋驰捏紧了拳头,指关节都在发白,他虽然语气还算冷静,但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告诉你,让你跟他硬碰硬吗?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穷小子了。”姜茴淡淡地摇摇头,“再说了,他本来就是冲着我来的,我没必要把你拉下水。”
蒋驰:“我们是夫妻,你非得跟我这么见外吗?”
蒋驰被姜茴这种泾渭分明的态度伤到了。
他抿着嘴唇,眼底已经满是红血丝,“算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我不会怪你。”
姜茴:“……”
蒋驰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对姜茴说:“拍卖会我跟你一起去,我不会再让教授的画落在别人的手上,那幅画我们不要了。”
“蒋驰,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姜茴抬起头来看着他早已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你明明就很介意。”
“我是介意,可是我不会因此放弃你。”蒋驰笃定地说,“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姜茴:“……”
蒋驰这模样,明显就是在自我安慰。
其实按照姜茴之前的做事风格,她应该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才是。
可是今天,看到蒋驰这样子,她突然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几分钟,姜茴才对蒋驰说:“我以后不会跟他见面了。”
这句话,算是保证。是对蒋驰的保证,也是她自己的决定——
彻底舍弃那幅画。她不能再跟陈涞纠缠下去了,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她本来就很讨厌出轨劈腿这种行为,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涞将她逼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类人。
糊涂了一段时间,也该清醒了。
再说了,她对陈涞真的半分眷恋都没有的。
如果他是以前那样,她说不定真的会有点儿愧疚。
现在……呵。
“好,你说我就信。”蒋驰听完姜茴的保证之后,朝着她笑了起来,“以后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告诉我,可以吗?”
姜茴点了点头,“……好。”
这种事情,答应起来容易,真要做到,很难。
其实他们最恩爱的时候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只是隔阂存在了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解决。
独立久了,再想去依赖一个人,很难了。
而且蒋驰还有前科。
**
陈涞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两个孩子都睡了,阿姨也下班了,客厅里只有苏钰一个人坐着。
陈涞回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彩。
虽然清理过伤口了,但是蒋驰那一拳砸得实在是太用力了,他脸上泛起了淤青,这会儿比之前还要严重。
除此之外,陈涞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的眼眶红得不像话,整个人颓废不堪。
苏钰看到陈涞这样子,突然就想到了他刚到普林斯顿的那个时候。
他在网上看到姜茴和蒋驰结婚的报道时,就是这样的表情。
今天……该不会也是受刺激了吧?
苏钰看着陈涞脱掉外套换了鞋子,然后朝着他招了招手。
陈涞看到苏钰的动作之后,便朝她走了上来。
他坐在了苏钰身边,拿起就酒瓶和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苏钰抬起手来摸了摸陈涞脸上的伤口,问他:“跟人打架了?”
陈涞抿着嘴唇没说话。
苏钰也不生气,她笑着拍拍陈涞的肩膀,说:“你这样沉不住气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陈涞还是没有说话,他又倒了一杯酒,继续往下灌。
苏钰很多年没见他这样过了,她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拦他。
最后陈涞喝得酩酊大醉,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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