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此际也再不能保持常态了,满面心痛地点了下头。
贱奴更是彻底失常,扑到了教主身上嘶声号叫,崩溃大哭,平生之中,还从没如此放纵情感过!
易分辉长睫一颤,彻底地死了心,含泪凝望着顾丹青那可爱可怜的面容,眷恋难舍,缠绵悱恻……
岳肃再悲痛也会主持大局,他当然早都看出教主对这丫头不同寻常,可还是正色道:“圣女,我们还要处理后事,你终归也是个外人,多有不便,就不要再留在这里了。”
易分辉点了点头,她也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而且人死灯灭,她再留也是于事无补,倒叫同门们担心。
岳肃见她丝毫没让自己为难,脸色微松道:“那我叫人送你出去。”
易分辉怔怔道:“不用,他专门给我讲过怎么走的……”
岳肃心中有些触动,也不知该说什么了时,易分辉又对他郑重施了一礼,道:“还请你们能将他的尸身好好收埋了。”
岳肃忙道:“当然。他……根在总教,我们会把他妥善焚化,骨灰送回教里去好生安葬。”
易分辉对焚化完全可以理解,他们既要把顾丹青送回总教安葬,那千里之程,若不焚化运输起来可得有多难?她再没多说什么,最后凝视了顾丹青一眼,心中无限痴深地念了句:“顾大叔,就此别过了。”然后就转身出洞,没了魂般的步步远去;谷中景色秀丽、风光怡人,她的身影却甚显凄凉。
岳肃微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就欲和属下料理起教主的尸身,却见贱奴哭得愈发惨烈,便又等了他一时,自己也在旁沉痛哀悼着。
贱奴的天已经塌了,万念俱灰,肝肠寸断,死死抓着教主不肯放手,怎么也没法接受,他就这样永远地离开自己了!一腔怨痛无处宣泄,挖心般的哭叫道:“主君!你那时明明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居然还能赶我走?居然还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对我说?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我如此狠心?我恨你!我恨你……”
顾丹青竟然依稀又有了些知觉,只觉一人抓着自己的双臂又摇又叫,正是贱奴那傻小子。他浑身疲惫,本不想理会,可贱奴抓着他那条断臂不停摇晃,疼得他那叫一个酸爽,只好睁开了眼来。
贱奴那惨痛地哭叫戛然而止,一双泪眼震呆地看着他!
顾丹青此时才彻底清醒了,自己都震惊自己竟又活过来了,他平生也算是九死一生,可从没像这次这样吃惊过!
他旋又以为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却察觉体内机能竟已运行如常了,就连那弊病都消失得一点不剩,还哪有半分性命之忧!虽然身上还有很多伤,可既已能运起内功疗治,再加重生粉,他很快就能痊愈。
岳肃等人还全都目瞪口呆的,不可思议他怎么就能“死而复生”了,又齐刷刷地一看贱奴!
贱奴:“!!!……”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顾丹青不耐地甩开了他那双魔爪,嗔道:“你想疼死我啊?”
贱奴一个激灵,这才像梦醒般的狂喜起来,又哭又笑道:“教主!教主!你真的已经活过来了,真的已经没事了吗?我的天!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顾丹青自己也是备感困惑,想破脑袋都想不出个原因来。
贱奴便道:“教主你一生受尽磨难,这必是上天垂怜,总算补偿了你一回!”
顾丹青可从来不相信什么上天,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命硬!
岳肃也已大喜了起来,心潮澎湃,一时却没有插进他二人之间,只是寻思教主适才应是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大概因他修为实在太高的,所以才能又起死回生了……
顾丹青忽然幽幽说了句:“她已经走了么?”
贱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噢,刚走!”把易分辉刚才的情形讲了一下,又道:“主君,她这会定还能追上的,我这就去告诉她!”
顾丹青却失笑道:“不必。”说着就望向了谷中,目光变得异常幽远了:“就让她当我已经死了吧。”
贱奴踌躇道:“可是,她好伤心的……”
顾丹青浮起了玩谑笑意:“纵是山海之情也会被时间消磨,何况只是萍水相逢?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淡忘我的。”
……
易分辉一径恍惚地行去,走到了那条大路上后,才发出了本门的焰火信号,很快一干同门便先后赶了过来。
易分辉只说是顾丹青将她挟到中途就像体力不济了,把她扔在了一片野林中,自己便不知去向了,她就胡乱寻摸着走向了这边,找到了这条大路。
苍松子那边的人已撤出了落英山庄,现在华飘羽便通知大家全部离开了云山,会聚到了一家客栈内。苍松子又向易分辉询问了一番她和顾丹青是怎么相识的,易分辉将前日之事都照实说了。
东方朝霞把分辉送回了医所,华飘羽也一道去看望了一下夏碧血,还向恩师求证了一下分辉所说之事——他倒也不是怕分辉会背人干出什么坏事,只是怕她会受邪派之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