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随即,她就如惊醒了般的慌忙挣脱了一下。
萧寒烟也没有勉强,只等那阵风刮完就放开了她,一双绝美的眼中却犹含着深味的柔情。
分辉仰头一看他,竟从他那双眼中看到了如同顾大叔一般的柔情,心头猛然痛了起来,但马上制止了自己,不愿在人前露出那般样子,随后就又慌乱地垂下了头。
萧寒烟自觉刚才那一举也是有些唐突了,正想安慰她一下,分辉已扭头就向那马车跑了回去!
萧寒烟讶然看着她那“逃之夭夭”的背影,绽出了玩谑一笑,心中却是有点失落的……
然而,分辉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手中拿着他的那件黑色披风,及至他面前时,一张秀脸已经红透了,羞得根本不敢看他,却就是坚执地把那件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又拉着两边为他拢好了,系上了带子,打了个漂亮的活结。
萧寒烟静静地看了她一瞬,柔声道:“这会风大了,咱们回去吧。”
分辉就像做了什么万分羞耻的事般低着个头,很顺从地应了一声。
萧寒烟莞尔一笑,举步向回走去,一袭披风潇洒飞舞,俊逸生姿。
分辉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边伸了伸手,本是很想扶扶他的,可近日已见这位教主从来不要铁血等人扶助,便有些退缩了……
萧寒烟却很自然地扶住了她的手,让她扶着自己向回走去。
莫离眼看着那“一双璧人”相依而去,回到了车中,一旁的铁血等人还露出了暧昧的笑容,他心中憋屈得就像要炸开了般,头前的所有情感都已一扫而光,现在就只有对萧寒烟和分辉两个人加起来的憎恨!彼时他只想报复萧寒烟,此时他却是连分辉也想报复了!
莫离猛然一甩头,奔回了自己车中,进去只见贱奴似已睡熟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可唇上却抿出了一丝很亲的笑意,分明是还在顾着他等着他的。
莫离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脱鞋上了软垫去,睡到了座下那片铺位上,面朝着他,就像得到了一种安慰似的;然而这一夜却还是难以成眠,想着自已平生遭遇的偌多恶劣之事,就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那两辆马车样式都差不多的,分辉也是睡在了座下那处;她今夜要和萧寒烟同车而眠,当然是更加窘迫的,背对着他,心中乱得像一团麻,只觉这半个多月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自从遇见了顾大叔,自已的生活就像坐上了过山车般……
这天午时,诸人正行在一条大路上,迎面却忽然驰来了一匹骏马,马上那少年武者打量了一下他们,就停马拦在了路上。
打头的铁血与小乞也停下了马来,警戒地一看他。
那少年对铁血傲慢地指了指自己胸前,问道:“认得吗?”
铁血见他胸前明明地佩戴着一枚地狱教徽章,脸色立就好了几分,点头道:“正是自家人,我是都市殿的铁堂主,你是哪一殿的兄弟?”
那少年微露喜色,可对他却仍是傲慢道:“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你可知主君……”
方说到这里,小乞就已不忿道:“你是哪儿跑来的晚辈,我家堂主已对你表明身份,你连个见礼都不行不说,竟还能如此说话,也忒托大了吧?!”
那少年昂首冷笑了一声,这下倒是亮出了身份:“我是卞城殿独孤殿主的亲卫,我家殿主乃是本教的太子!我等跟着他,一向见到总教里的各大殿主都无需多礼,更别说是你们这外面殿里的一个堂主了。哼,你们都市殿的人就是见识少得很!”
——最后一辆车上的莫离早贴在车门上关注着此事,他因对那个连贱奴都讨厌的龙子甚感好奇,所以闲暇时曾问过贱奴,现在他就想起了贱奴说过的话:“卞城王独孤龙子,老教主唯一的宝贝儿子,又深得咱教主宠爱,在教里素来被人称为太子,他自己也很喜欢这称呼;就因他这无比特殊的出身,三年前才十六岁时就能成为了本教的一殿之主,并且享有多种特权。
“他刚荣任殿主时就给自己组建了一支亲卫队,共九人,全是和他差不多大的拔萃少年,名字也都是他给重取的,就是按那传说中龙九子的名字来的,又难认又古怪,他那个人就是喜欢标新立异、自命不凡的。你到了教里后,可千万别招惹他和他那队亲卫。”——
铁血等都市殿的人长居京城,确实不大知道总教里的事,可对这位卞城王还是有些听闻的,而他的这名亲卫一看就是个“鸡犬升天”的难惹角色;铁血不愿小乞得罪这些总教里的大爷们,便拉了他一把,示意他别再多说。
小乞虽然不甘他受辱,可也怕反给他惹出事来,只好忍气吞声时,却忽听后面的车中传出两字:“跪下。”
小乞一听这可把教主惊动得都发话了,顿时吓得魂都飞了,可其实都没搞明白他是啥意思呢,那鼻孔朝天的少年就已翻身下马,别提有多利索地跪在了地上。
这反差大得叫小乞都目瞪口呆了,方才明白教主那话就是对他说的,却见他又并非对着车中的教主,而是对着铁血请罪道:“在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铁堂主恕罪!”
如此就连铁血都呆住了,而那少年这下就对向了那辆车,直望着那一直紧闭的车门,诚惶诚恐道:“启禀主君,属下刚才还真没料到你就在这车上,着实言行孟浪了;属下已按你的意思向铁堂主道过了歉,还请你千万别对属下生出嫌隙。”说到最后,语气中竟还带了两分亲意。
车中那人先答应了一声,再道:“狴犴,铁堂主是你等的长辈,无论有没有特权,你等都应该尊重他的,这是起码的礼貌。”
那狴犴立刻一俯首:“是!属下谨遵教主教诲!”
车中那人又只飘出来两字:“还有。”
都市殿众人又一阵发懵时,那狴犴显然比他们能领会教主的意思多了,又对小乞一转膝道:“这位兄弟,刚才我也对不住你了。”
小乞刚才虽满心气忿,可万万也没想到教主还能为自己出头,这下简直都“受宠若惊”了,急忙跳下了马,对狴犴一边还礼,一边连道:“不敢不敢,我可受不起你这般大礼……”
狴犴却硬邦邦道:“教主说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
小乞一阵无措,不无尴尬地站到了一边,心中却和铁血一样,充满了对教主的感激之情!
萧寒烟知道狴犴心地不坏,只是年少轻狂,也不想在人前太让他没脸,给过他这番教训后便道:“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