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随从见秦德威被乱兵带走,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赵四还算机智,立刻就提议道:“先兵分两路!若有情况,还在广宁卫衙署门前或者城内广宁驿汇合!”
于是八人分作两批,来过辽东的四名刑部差役远远跟在乱兵后面,看看这伙人的去向。
而王马张赵四人进了广宁卫衙署,找冯经历去。他们出自江宁县县衙,与当过江宁知县的冯恩认识。
冯恩看到这四人,先喝道:“不要慌!秦德威不至于有危险!”
只能先往辽阳送信,报与辽东巡按曾御史,于公于私这都是必须的,同时向同城的辽东镇总兵府报信。
然后冯恩亲自就去了广宁卫儒学,请生员士子们帮忙打探消息并给乱兵通通气,先保证秦德威别吃太大苦头。
这儒学里的生员都是本地人,而且多是上层人家的,他们素来信服冯经历,帮这点忙没有问题。
却说秦德威被簇拥着出了广宁卫衙署,然后沿着街巷一路前行。
这伙乱兵人多势众,团团围着秦德威,根本就不怕他跑,所以也就没有“上措施”,只是裹着秦德威前进。
一边走着,一边还有乱兵与路边其他人熟络的打着招呼。恍惚间让秦德威感觉不像是兵变,倒像是游行。
这也不足为奇,边镇地方常常兵民不分,军士本身也是城中居民,三亲六故多的是。
看到这景象,秦德威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种兵变,朝廷总是妥协招抚为主。
没走多久,就看到一排高大的栅栏,秦德威又被带了进去,入目便是一块校场。
就算从来没有来过广宁城,秦德威此刻也能看出,这里必定是一处营区。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营,但秦德威根据乱兵迹象推断,可能是广宁城备御营。
这次乱兵起事源头,是广宁卫指挥使袁璘克扣银钱。
想想就知道,那袁璘要克扣银钱,也只能克扣本卫军兵的。
换个说法,城中虽然还有辽东镇总兵的标营,但袁璘敢去克扣吗?
此时校场上乱哄哄的,有条黑面虬髯的汉子站在秦德威面前,疑惑的对另几个人说:
“让你们去卫衙抓袁璘那厮,你们这是抓了个啥人回来?袁璘呢?”
有人答道:“袁璘那厮翻墙跑掉了!这小哥儿穿着不俗,这模样必定也是个大人物!”
一干军兵对着秦德威品头论足,确实也看不太懂秦德威的服饰。
还有营区里亲眷老少跑出来看热闹的,另外听说抓了个美少年回来,大姑娘小媳妇也出来了不少。
在这些偏远边镇军民的认知里,官老爷袍服都是圆领并胸前有鸟兽补子,头上是乌纱帽。
而秦德威这一身大袖罗衣还带裙裾的骚包样,他们真没见过,只是隐约感觉像是个大人物服饰。
黑面虬髯汉子对秦德威喝道:“你是什么官儿!”
秦德威咳嗽一声,认真的回答说:“其实,我是一个倡优!”
黑面虬髯汉子又疑惑了:“是啥?”
秦德威叹口气,通俗易懂的解释说:“就是戏子!”
周围众人顿时恍然大悟,难怪这小子穿成这样,这宽袍大袖的行头确实有点像戏子!尤其长得也像!
有人插嘴问道:“那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秦德威不卑不亢的解释说:“我是南方人,与冯经历都是南直隶的,来投奔冯经历混口饭吃。”
然后又道:“好汉们举事,与我并无干系,你们抓了我也没有大用。都是艰难讨生活的人,何苦彼此为难?”
黑面虬髯汉子可能是理解能力不太好:“你说了这一大通,究竟是什么意思?”
秦德威深深吸一口气,“我如此没用,好汉不如放了我,也算是积德行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