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镰第一天,吃完晌午饭,王立亮让大家伙休息了半小时左右。这日头委实太大,要是不小心中了暑气,可是个要紧事儿,到底还是人命最重要。
大多数人也没回家,就地找了个树荫底下,坐在一起捶捶腰揉揉背啥的。要么就眯着眼睛,养养神。
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悄悄的离开打麦场,往秦川山附近走过去。
他走到没有人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拿在手中,脸上的怒火都快要比得上头顶的大太阳。
正巧附近一户回来喝浆水的人从大开的大门看见。定睛一看,这不是张强吗!他这吃人一样的表情,是要去干啥?
事情不太对,他得赶紧去报告大队长。
张强的步子迈的很大,越走越快,直到看不见人影。那人才从家里跑出来,一溜烟的就去找王立亮了。
没多久,张强已经站在田埂边上的茅屋门口。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脚就把破旧不堪的茅草屋的小门踹散架了。
躺在床上,废了一条腿的田水明睡得迷迷糊糊,一瞬间就被这声巨响吵醒。他转了一下身子,入眼就瞧见满脸怒火的张强。
他心里登时咯噔一下,“张强同志……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哐当一下子,石头被张强狠狠地丢在地上。
他这会儿也不急了,站在茅草屋里头,“怎么着,不知道我为啥过来吗?你这心里头,就没有点数?”
田水明僵硬了一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嘴上这么说,实则心里已经叫苦连天,连带着怨恨上沈墨之和李水意。他以为这两人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张强就找上门来。
张强看到田水明装傻的样子,忍不住就跳过去狠狠地朝他脸上揍去。早就有所防备的田水明在张强扑过来的一瞬间就抬起右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拳掌相接,两人都疼的龇牙咧嘴。
田水明连忙开口,“张强同志,你别这样,你先说清楚是什么事儿。我这一条腿都废了,怎么着也不能惹到你吧。就算我成分不好,但你这可是入室行凶,被人抓住,那可是要蹲大狱的。没准儿,还会被枪毙!”
到底是从城里来的文化人,田水明说起话一套一套,还把张强整得有点懵。
但杀父之仇,岂是那么容易能被人说动的!
晌午割麦子的时候,他听的真真儿的。
那个牛棚里的沈墨之对张木匠家里新找回来的孙子说什么山上的事情!又提到野猪,他一下子就上了心。暗暗的跟在两人后面,想要把他们的话都听到耳朵里。
不过到底不敢跟的很近,就听到了那个牛棚的小子说他头一天在山上看到了两个人一起去深山猎野猪。结果没想到,打猎的老把式竟然失了手,后来他就听到了说田水明的声音。
他爹没了的时候,他就觉得他爹不是猎杀野猪死的,肯定是被人害的。可没人相信他,都说他是接受不了他爹没了的事情,脑子都糊涂了。
这会儿冷不丁的听到田水明,他脑子里就开始转。
这个田水明……他爹生前和他提过几次。他还一直觉得他爹怎么能和坏分子来往,为此劝过好几回。
但他咋也没想到,他爹能被这个田水明给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