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1 / 2)

待那个人已走了好久,载潋仍旧站在远处愣愣地看着,那个人何至于如此眼熟?为什么总像是在哪里见过?

载潋还在眼巴巴望着,想知道那人究竟是谁,家又在哪里,还有许多想要知道的,却又不知道究竟想问些什么,载潋只是忽然十分好奇那人的一切。

“潋儿这是看什么呢?”载潋还在愣愣地出着神,忽然听到身后载沣的声音传来,载潋吓得忙收回心神来,立时喊了声,“没谁!”

载潋刚刚话毕,脸上却已是绯红一片,却载沣看了个清楚,载沣低声笑了笑,绕着载潋踱着步子,低头坏笑道,“哦!原来我妹妹是在看人啊!我说你怎么这么专注…快说!看的谁家的公子哥儿呢?”

载潋只觉脸上一片火热,她抬手打了打载沣的胸膛,骂道,“沣哥儿!你是不是只会取笑我?!”

载潋生起气来从不像别人家的格格一样,矜持着一句话不说,载潋最喜欢有什么说什么,真恼怒的时候还会和哥哥们动手。

载沣被载潋打了一拳,假装痛得很,捂着胸口喊疼,载潋停下脚步来噘着嘴回头看了看他沣哥儿,发现载沣伪装实在拙劣,便头也不回地就往前走。

直到回到府上,载潋都没和载沣说一句话,载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这么气,或许是因为载潋觉得那个人不是什么富家的公子哥,或许载潋觉得那个人眼神中有很深的内容,是自己不能亵渎的。

载潋方回到府上,婉贞福晋便命人传载潋过去,载潋刚进福晋的暖阁,婉贞便开口问道,“潋儿可见到皇上了?”

载潋愣了一瞬,回想起今日入宫的情形,只见到了大名鼎鼎的皇太后,并没有见到皇上,却是因为皇上今日进学去的晚了,师傅罚他思过。

载潋道,“女儿没有见到皇上,因为皇上今日进学去的晚了,翁师傅罚皇上思过,所以女儿没见到他。”

婉贞福晋有一丝失落,又有一丝侥幸。她失落不能从载潋口中得知自己亲生孩儿的消息,却也侥幸载潋没见到皇上,不然载潋若是问起她,为何皇上与阿玛长得那么像,自己又该如何回答呢?

“好,潋儿没受委屈吧?”婉贞福晋点了点头,她早该想到了,皇太后不会轻易让醇亲王府的女眷见皇上的。

载潋笑着摇摇头,道,“女儿很好!额娘不用担心!只是…只是沣哥儿他!”

婉贞福晋忽然笑了,拉过载潋来细细问道,“哥哥可是欺负你了?”

载潋又摇摇头,要说欺负的确没有,只是载潋不开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在乎载沣对那个陌生人的评价,载沣只是说他是富家公子哥儿,载潋就已十分不爱听了。

载潋只是觉得,那个人和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他眼中有丘壑和山川。载潋觉得那个人的声音虽冷,一字一句又那么温暖,她不懂,为何第一次见他会有一种久别重逢的亲切。

婉贞见载潋许久不说话,便笑问道,“若是哥哥欺负你了,额娘替你出气。”

载潋一听此话连忙摇头,道,“不必了额娘!哥哥没有欺负我!是潋儿想多了…额娘别担心!”

婉贞抚了抚载潋的碎发,爱意浓浓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婉贞在心里想着,“载潋自来到醇亲王府,和载沣载洵一起长大,从没有什么娇惯任性的恶习,心思简单善良,一直是个爱说爱笑的女孩儿,最是和京城中其他女孩子不同…也很孝顺家中父母兄长,自己才会一直这么疼爱这个没有血缘女儿。只是今日…为何载潋自宫中回来后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婉贞越想越发担心,毕竟她自心底里希望,载潋这一生都不要和皇宫中的是非扯上任何关系。但是婉贞转念一想,潋儿毕竟是渐渐大了,自己和载潋年纪相仿的侄女静芬都要谈婚论嫁,潋儿也总该有些自己的心事,总不能永远像个男孩子的心性。

婉贞福晋于是才渐渐宽慰,拍了拍载潋的肩头,笑道,“也好,潋儿既没事,额娘就放心了,潋儿你去吧。”

“是。”载潋颔首跪了安,出了额娘的暖阁,便一路直奔载沣的书房,载潋知道沣哥儿认识的人最多,她想问问载沣,究竟认不认识那个“湉哥儿”。

只是当载潋站在载沣的书房门口时,又犹豫地站住了脚步,载潋有些忐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在想,只知那人一个随意告知的姓名,又怎能问出他到底是谁呢?

正当载潋愣愣站着,载洵却从她身后走来,见载潋站在台阶上却不肯进去,便从她背后吓她道,“嘿!潋儿你想什么呢!”

载潋被载洵吓了一跳,猛地一激灵,转过头去大吼了一句,“洵哥儿!你干什么!”

载洵得意地大笑出声来,“潋儿你这是想什么呢?想那么认真!我一个大活人走过来你也发现不了。”

被载洵这样一闹,载潋不想进去也要进去了,因为载沣已听见了窗外的动静,推开门来问道,“你们俩可是有事?”载沣有一丝不快,想来是载潋和载洵吵了他看书,再加之今日载潋无缘无故冷落了他一天,他还在气头上。

载洵哪里知道载沣和载潋闹别扭的事,他大步就跨进载沣的书房,道,“我看潋儿在房外也不进来,低着头想事儿,样子可认真了!”

载沣赌气也不看载潋,待载潋走进书房后,他才把门关上,却也不理载潋,坐回到自己位置上继续低头看书,淡淡道了句,“谁知道她姑娘家大了在想什么啊,我可不敢猜测她心思了,今日不过是问了她句话,问她在看谁家的公子哥儿!她就和我赌气到现在了!”

载潋挪了几步凑到载沣书桌前,探头看着载沣在看的书,斟酌了良久才说了一句,“沣哥儿?”载沣一听载潋主动和自己说话,心里美得很嘴上却也不说,只是冷冷道,“干嘛!”

载潋立时笑起来,坐到载沣对面,以双手托着自己的脸蛋,对载沣道,“沣哥儿!今日是我不好!妹妹给哥哥赔礼了!”

载沣惊异地抬起头来望了望载潋,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载潋,她何时学会给哥哥道歉了?她一向最和哥哥们胡闹的。载沣正怔怔想着,载潋却不给他弄清楚一切的时间,以开口问道,“沣哥儿!我想问你一个人!”

载沣看在载潋道了歉的份上,也不再冷着脸了,于是扔下手里的书,望着自己的妹妹问道,“你说吧,是谁?”

载潋蹙了蹙眉,眼神向别处飘了飘,想了许久才道,“嗯…他说让我叫他‘湉哥儿’,可我不认得他…但我又觉得,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不然为何会那般眼熟?”

载沣一听载潋口中的名字,惊得没拿住手中的杯盏,茶水溅了一地,载洵正蹬在木梯上取书,一听载潋提到的名字,脚下一个不稳,险些从高处摔下来。

“谁?!”载沣和载洵不禁异口同声问道,载潋见状却更加疑惑,为何自己两个哥哥的反应这样大?

“他是哪个湉字?”载沣又追问道,载潋清晰记得那个人对自己说过的话,于是笑意盈盈地对哥哥说道,“以水为旁!恬淡的恬!”

载洵这一次真的从木梯上摔下来了,载沣却是不闻不问,只愣愣地望着载潋,他们全家都在瞒载潋的那些事终于要被她自己发现了么?

难道要告诉她真相,她不是醇亲王府的女儿,她是以养女的身份在府里过了那么多年,她还有个没有血缘的长兄,是当今皇帝,还有个和自己交换了人生的哥哥,叫载涛?

载沣想要安慰自己,却也没有办法,毕竟除了那个人,谁还敢取名为以水为旁的湉呢?除了是他,还会有谁。

紫禁城内,皇帝被一众人层层簇拥着,正着急向皇太后的储秀官赶,却忽然被一个小女孩儿扑了满怀。

皇帝想要推开她,然而他却没有,当他听到那个女孩儿说,“再也不要来这个奇怪的地方!”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竟有人这样大胆,敢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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