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娘轻笑着摇了摇头,将银子放回到静心手里,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两间房平时无人住,我看得出你们是真的落了难,施以援手而已,我和官人不会趁人之危的!银子你们留着给大夫就是了。”
眷娘领着大夫回来时,众人都已换了干净衣裳,那大夫是村中最有威望的医者,村里人都说他妙手回春。大夫搭了载潋的脉,又听到她的咳声,立时对静心等人道,“这姑娘咳疾顽固,病入肺里,不过按我给的药方吃上一月,一定能有所缓解。”
静心接过大夫写下的药方,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味药材名,除杭菊、川雪梨与罗汉果等寻常药材外,居然还写着一味“清明菜”,静心指着药方便问道,“大夫,这清明菜是什么?”
眷娘在一旁笑道,“清明菜是我们乡下的一种野菜,在前头的菜地里就能挖到。”大夫也笑着点头,“正是了,将清明菜一同入药,最能止咳。”
静心半信半疑地收下药方,从大夫手里接过几味药材,才道,“谢过大夫。”她仍不放心,大夫正欲离开,又在身后追问道,“大夫,依我家小姐的情况,何时才能再上路?”
那大夫脱口而出,回答道,“必须静养一个月,不然就是前功尽弃。”
入了夜后,乡下的寒冷刺骨,阿瑟披着一件斗篷坐在院子里和瑛隐一同看星星,等着静心与苏和泰为载潋端药来,却忽见一个小男孩领着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围在她二人身边笑,“两位姐姐是哪里人?”
阿瑟还未答话,眷娘已提着灯笼走了过来,牵起小女孩的手向阿瑟笑道,“姑娘别见怪,我这一双儿女还小,喜欢玩闹,不见生。”
阿瑟也望着小女孩笑了笑,见小女孩圆嘟嘟的脸蛋,她心中顿生怜爱,道,“无妨,我们都喜欢孩子,等小姐醒了,她也一定喜欢他们。”
清哥此时也走出来,为自己的妻子披了一件衣裳,又去领了男孩儿的手,哄道,“走了,领着妹妹回去睡觉了,别扰二位姐姐了。”
清哥送自己的儿女回了屋,又走来陪在眷娘身边。阿瑟望着他二人,只觉当真艳羡。她心下酸涩,忽想起了卓义,甲午年时,是他不顾自身安危,在大海的波涛里救下了自己;自戊戌年后,竟连书信也未得,至今消息全无。
可她还是愿意相信卓义心中是惦记着自己的。
瑛隐望着清哥与眷娘,却想到了载沣,可她却也只敢偷偷地想上片刻而已。
她丢着手里的石子,悄悄发笑,心中默念,“若能与王爷做这寻常的乡下夫妻,该有多好…可王爷是天家贵胄,我出身卑微,怎敢高攀,又怎敢拖累王爷与我做乡下夫妻…”
静心与阿升端了药回来,孙佑良也跟在他们身后,几人来到载潋床边,将烧得迷迷糊糊的载潋扶起来,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阿瑟在一旁看得忧心忡忡,不禁回头问眷娘,“娘子,这清明菜入药当真没问题吗?”眷娘笑道,“我的女儿生病了,我都会去挖清明菜给她入药。”
次日天明时,载潋终于醒了,她感觉昏沉沉的头终于轻快了许多。她坐起身来,眼前的一切都极为陌生,她努力回忆,却根本不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载潋看到静心睡在自己外侧,不忍吵醒她便想绕过她走出去,而静心睡得浅,听见床榻里有动静,早已醒了过来,她见载潋醒了,不禁喜极而泣道,“格格!您可算醒了,还难受吗?好点了吗?”
载潋感觉似乎已有许久没见过静心了,病着的时候她梦里全是皇上,她总梦见自己追赶上了皇上。
“好多了,姑姑。”载潋轻笑着对静心道,为了宽慰她,载潋便抚了抚静心的手。静心含着泪点头,将瑛隐也叫醒,瑛隐迷迷糊糊醒来,听说载潋醒了,立刻清醒过来,从外间一路飞奔,扑进载潋怀里,哭声大作,“奴才的格格!您可算醒了,您若是不好了,奴才怎么回去向王爷交代,怎么对得起老王爷和福晋!”
“你这丫头,我哪里不好了,哭什么呢!”载潋拍了拍瑛隐的后脑勺,瑛隐才止住哭声,抬起头来向载潋笑道,“您没事就好,奴才就放心了!等奴才去叫醒瑟瑟姑娘!”
载潋探头看了看阿瑟,见她睡得正香,便拦下瑛隐道,“诶不用了,瑟瑟姑娘本是读书人,跟着我们一路风餐露宿,实在辛苦,叫她多睡会儿吧。”
载潋此刻才想起来问静心情况,静心便如实答道,“格格,这是怀来县乡下了,昨儿下大雨,您又发着烧,烧得昏昏沉沉的,奴才便敲了这家的门,主人是对年轻的夫妻,公子叫清哥,娘子叫眷娘,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载潋隐隐约约想起来,自己的睡梦里似乎总听到有人喊“眷娘”,梦里的她还在想,这个人是谁?
载潋点了点头,嘱咐静心道,“既然搭救了咱们,就不要薄待了他们,算是我一点心意。”
静心却叹道,“昨日我给眷娘银子,她居然不要。”载潋心中来了兴趣,伸手取过衣裳来,穿在身上,令瑛隐与静心陪自己去看看这家的主人。
载潋踏出房门,看到对侧的矮房上正升起轻烟,空气清新香甜,泛着雨后的淡淡泥土香与炭火味,她走了几步,房檐上的雨滴落在她头上。
载潋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沉醉在乡下的空气里,这里安静舒缓,只有院外的绿水与青山,眼前的一切竟令她暂时忘却了战乱的烦忧。
载潋立在门外,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从正房里走出来,端过炭火上的一盆热水,向自己的方向走来。她愣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肌肤似雪,手指纤纤,并不像自小务农的女子。
载潋向女子福一福身,笑道,“见过娘子了,多谢娘子昨日搭救之恩。”眷娘此刻才看见载潋,又惊又喜,道,“这位姑娘你醒了!你好些了吗?”
载潋点一点头笑道,“好多了,多谢娘子照顾我。”眷娘将热水端进载潋屋里,又走出来笑道,“我还怕你们晨起后没有热水,特意提前烧上了!”
“多谢娘子的心意,我实在惭愧,给娘子家中添乱了。”载潋颇有些愧意,眷娘却笑道,“惭愧什么,我也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家里热热闹闹的多好呀,你们安心住下就是了。”
载潋望着眷娘,尚没有说话,又看见一名眉目清俊的男子走来,为眷娘送了衣裳出来,有几分嗔怪道,“眷娘,早上冷,你也不多穿些。”
眷娘含着笑望向自己的丈夫,却不接丈夫手里的衣裳,男人无奈,只好笑着为她亲手披上。载潋垂眸一笑,问道,“这位公子就是清哥吗?”
清哥连忙向载潋拱手,道,“还未来得及关怀姑娘,姑娘可觉得好些了?”载潋点一点头,又道,“多谢公子与夫人昨日的搭救之恩。”清哥只摇头轻笑,“不必言谢,姑娘在此处安心养病便是。”
载潋用了乡下的药方,咳疾果然渐渐已好转了许多,虽然仍未根除,却已比从前好了许多。载潋不知不觉已在清哥与眷娘家里住了大半月,眼见节气流转,又已入秋,她却仍没有皇上的消息,不禁愈发焦急。
当日载潋晨起后便想出院走动,她自病倒后,还没有到外头转过,也不知外头的风景。
阿瑟陪她一同出来,载潋却捡了院里的一根柴火,又捡了几叠糊窗户用的薄纸,来到田地外头的黄土地上,聚拢一丛枯草,点起一把火来,将手里的薄纸烧了。
阿瑟惊问她道,“格格,您这是做什么?”载潋脸上却带着泪,苦笑道,“复生走了,这么多年,我在北京城里都不敢为他烧点纸钱,现在珍哥儿也走了,也没人敢为她痛哭一场,我想为他们捎点心意过去。”
阿瑟听后便沉默了,她拾起手边的枯草,扔进熊熊燃烧的火光里。
清哥与眷娘此刻从远处回来,清哥身后背着竹篓,里头装满了野菜。载潋看到眷娘为清哥擦汗,清哥疼惜地挽住她的手,笑道,“你这双手,不要为我再辛劳了。”
眷娘又笑,“清哥,你不要总这么说!我们当日决定来到乡下,不就是想过这样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吗,再也不受外人的打扰,现在我们都实现了,能守着你,守着孩子们,我就是最幸福的人。”
载潋与阿瑟用溪水里的水扑灭了火,载潋默默站在原地,心中的疑问似乎已得到了答案,从初见眷娘,她就觉得眷娘并不是从小长在乡下的女孩。
载潋望着清哥与眷娘越走越远的背影,眼里的泪化为雾气,她竟痴心地想着,若有一日,她与皇上也能如此,远离尘世,到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就只做他们自己,抛去所有的身份与伪装,从此不离不弃……
在乡下静养了一月后,载潋的病渐渐好了,她心里早已无比牵挂皇上,恨不能日夜兼程,弥补这一个月的损失,早点追上他去。
临行前载潋向清哥与眷娘告别,他二人挽着彼此的手,领着一双儿女一同为载潋送行。院外溪水声潺潺,有绿竹掩映,载潋立在风中向他二人含笑,“我自知银两乃凡俗之物,不敢以俗物污染清哥与眷娘超凡脱俗之境。唯有向你们道谢了。”
眷娘走过来搭住载潋的手,颇有几分不舍道,“姑娘,你要好好养病,若是回程路上经过这里,就来看看我们。”
载潋点一点头,又向眷娘笑道,“我很少艳羡过何人,也以为拥有过一切,如今才明白,若能做清哥与眷娘般清闲的眷侣,不被世俗打扰,才是千金不换。我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到这里,只希望清哥与眷娘能不嫌我俗套,领着小公子和妹妹去我家里作客,我一定作陪。”
眷娘的儿子此时蹦蹦跳跳地上来跟载潋笑道,“姑姑,你家在哪里?”
载潋蹲下身去,牵过他一只手来,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醇”字,又对他笑,“门口有两只大石狮子。”
载潋上路后,日夜兼程,每行两日让马儿休息一日,随后再加急上路,一路上她看着枫叶染红,又看着落叶纷飞,断断续续又走了月余,终于来到了西安。
西安的冬天萧瑟而又凄冷,北风呼啸地打着响,穿透了载潋身上仅穿的两件衣裳。她进城前才打起帘子向外看,所见之处只剩古老城阙的寸寸残垣,她一路上颠簸辗转,终于来到西安,如今已是疲劳至极,可当她想到他就在这里,心中的火又燃烧起来。
为了见到他,是她一路上千里迢迢不辞辛苦的唯一动力。
如今两宫已经抵达西安,安全戒备程度也不可与彼时同日而语。载潋的马车才进城门,便有侍卫盘查,载潋无法证明自己,唯有解释道,“我是醇亲王三妹妹,来给老佛爷和万岁爷请安的。”
侍卫却不相信,拦下她仔细盘问,而一路跟随着两宫西行的载泽今日正巧往城门处巡查,遇见有人被侍卫拦下,走近一看,竟是载潋到了西安,心中不禁又惊又喜,忙挥退侍卫,领着载潋进城。
而此刻的载湉虽已抵达西安,却始终未得到载潋的消息,所有的官员都不知道载潋的去向,太后和身边的人都对载潋闭口不提,他抓心挠肝地担心着载潋,日日寝食难安,一度几近疯狂。
他甚至绝望地以为,载潋已经殉难,所以所有人才不敢在他面前提起。撕心裂肺的思念与牵挂几乎令他忘却了对载潋所有的恨,他日日期盼载潋能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愿意抛下戊戌年所有的恩怨,再次将她紧紧抱紧在怀中。
可她始终都没有出现,杳无音讯。
两宫到西安后住在西安府巡抚衙门内,衙内门柱皆以红漆粉刷一新,牌楼皆画以云龙,载潋此时才换下了汉家女子的衣裳,重新换上旗装与高底的花盆鞋,同载泽一起来到西安府衙。
载潋望着眼前的大门,感觉自己的心已狂跳,几乎要跃出喉咙,这一路上所有的风霜雨露都不再重要,因为她日日夜夜牵挂惦念的人就在眼前。
载泽领着载潋来到府衙内,载潋便看到许多从前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载泽一路领着载潋来到太后的寝殿外,正欲领她进去,却看到载漪站在门外。
载漪见到来人竟是载潋,不禁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走下台阶来,蹙着眉问,“这不是三格格吗?三格格千里迢迢,竟一个人追到了这里?!”
载潋没有答话,载泽便替载潋道,“端郡王,潋儿来为太后与皇上请安,太后现在午休起了吗?”
载漪背着手走了几步,轻哼了一声道,“没看到我正等着呢?太后还没起!泽公啊,要我说,你可不要心疼错了人,这三格格的心思还真是深不见底,一个人竟能追到这里。”
载泽焦急地为载潋解释,“不要这样说,潋儿心性善良,待人真诚,绝不是兄长想的这样。”
载漪并不理会载泽,此刻载漪的弟弟载澜也来到殿前,他看到载潋竟然来了,还面带着病色,不禁嘲笑问道,“哟,三妹妹来了,瞧这神色,还吃得消吗?”
载潋只摇头轻笑,“劳贝勒爷挂心,路上受了些苦,还吃得消。”载澜也轻笑,他扬了头走在载潋前面,随口问了句,“京中情形如何,醇亲王安否?”
载潋心里清楚载澜是在问京中被联军侵占情况,却不愿与他这等挑拨拳民与洋人矛盾乱臣贼子多费口舌,只道,“我先前避祸京郊,不知城中情况,我兄长俱安,还请勿念。”
载澜知道载潋为人向来热诚,今日对自己冷淡如冰,必是因为立储之事留下的祸根,于是也不再愿意同载潋多讲,他想到等会儿还有要事与太后商议,唯恐载潋听了去,便想支开她,于是冷冰冰道了句,“太后午休未起,三妹妹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我刚去给皇上请过安,皇上未曾午休,三妹妹不如去给万岁爷请安吧!”
载潋的心立时如被点燃,她猛地转头问载澜道,“皇上在何处?!”载澜也被载潋的反应吓了一跳,他退了两步才指了指不远处一座殿宇。
载潋立时放开脚步飞奔而去,来到皇上所住的房前时,她已满额是汗,她停在帘外,心底翻腾起一阵难以抑制的紧张与惶恐。
她盯着正殿门帘子上落下的几点冰珠子,忍不住直打冷颤,她不知道今日同皇上再见,该是何情形,又该将话从何说起。
她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里面,就隔着这一层帘子,她千里迢迢地赶来了,到了门口终于还是害怕了。载潋咽了咽口水,半晌不敢迈步子,却忽然里面传来令她极为思念的声音,“潋儿?!是你吗?”
载潋的心已狂跳不止,她急促地呼吸着,眼中的泪早已滚落,纵然隔着一道珠帘,她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
载潋看到殿内的人向自己走来,令她紧张得动弹不得,只属于他的味道渐渐靠近,直到将她包围淹没。
载湉掀开眼前的珠帘,只见眼前的人竟真真切切是载潋,心中所有的思念与牵挂一起迸发,涌上他的心头,他展开双臂将载潋紧紧揽入怀中,以下颚抵着她的头,“潋儿,是你…是你…你一切都好吗?”
载潋跌在他的怀中,张开双手回拥住他,眼泪早已决堤,他们已有两年之久,没有像这样亲近过。
“奴才一切都好,一切都好…皇上好不好?”载潋的泪将载湉的衣衫打湿了大半,载湉疼惜地捧起载潋的脸,道,“潋儿,朕一切都好,唯是担心你。”载潋将载湉抱得更紧,她合起眼来,紧紧靠在皇上怀中,道,“皇上,潋儿也担心皇上,所以才来到这里,只为了见皇上一面…”
载湉心中抽痛,她疼惜地抚了抚载潋消瘦的脸颊,用额头抵在载潋的额头上,哽咽道,“潋儿,我对不住你。”
载潋却抬起手去捂载湉的嘴,蹙着眉道,“我不许皇上这样说。”
载湉望着眼前的载潋,再也不忍心将她推远。如今国破山河碎,风险万千,她却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地独身来到这里,告诉他只为见上一面。
在这座不是皇宫的行宫里,他终于可以暂时褪下皇帝的重任,她也终于可以不再是太后身边的知心人,他们两人终于能够放下前尘往事,坦诚相对,将心底最炽烈的思念与爱恋交给对方。
载潋望着眼前与自己相距毫厘的皇上,她的所有思慕都再也无处安放,她鼓足勇气,迎着他热烈渴望的目光,更加靠近他,缓缓吻上他的唇。
载湉心中的思念早已如洪水猛兽,他回应着载潋的吻,两人的吻立时变得热烈而缠绵,他环抱起载潋,将她抱向内暖阁的床榻…
“潋儿…”载湉低声唤着她的名字,覆身压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双手蔓上了他的身躯,与他的身躯紧紧贴靠在一起。
唇齿交合之间,载湉的手上便迫不及待地扯去载潋身上所有妨碍的多余,他的手触摸着载潋身上每一处柔软的皮肤,指尖传来的触感都令他意乱神迷,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变得急促。
“皇上…”载潋轻声呼唤着他,声音中每一处颤抖都像是一把巨大的锁,将载湉牢牢锁住,让他再也不能逃开。载潋脸上早已是一片绯红,目光中闪动的羞涩与期待神色全部夹杂在一起,尽数投入载湉的眼眸。
载潋感受到他的长驱直入,她忍着疼痛配合,二人已许久没有像这样亲密无间,疯狂的想念让载湉加快了攻势。
两人的气息就这样交汇融合在一起,载湉俯下身来再次用唇吻住了载潋的唇,他紧紧抱紧了身下的人,用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
载潋浑身酥麻,感觉自己眼角温热的泪涌出了眼眸,她松开一直紧紧抓住枕边穗子的手,将载湉拥进自己的怀里,心甘情愿地沉沦在他的气息与柔情之下,从此不醉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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