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块七毛五。”和亲妈没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她就是要改变家里人的观念。
黎夏妈很震惊,“这就八块多了?要是天天有这个生意,岂不是当两个你上班了?”
“明天就不会这么好生意了,谁也不会一天就抽完一包烟。不过,只要人人都知道这里有个烟摊,会陆陆续续来不少新客人的。反正总体来说应该收入不会比我上班低。”
黎夏妈喃喃道:“这就一个人的工资了?挣钱这么容易的?”
“妈,你年轻那会儿这叫投机倒把。抓进去至少要关几年,遇上严打或者革委会有人报复......”弄去枪毙都有可能。
黎夏妈震惊一小会儿又开始担心了,“可你的红塔山就卖了一包,还是你大伯照顾生意。这三包要是砸手里就是二十一块啊!还有阿诗玛也不大好卖。你把这六包拿去退了吧。”
“人家一开始就说了不让退。不过我可以跟她商量一下,万一快到期还没卖掉,拿去跟她换。她那里走货量大,不会滞销。”
黎夏也有点担心这两种烟不好卖。真放过期就亏掉三分之一的本钱了。
黎夏妈往外看了看,然后道:“你一个烟摊子都能挣这么多,那你二嫂娘家......”
“妈,人家的生意是人家的。而且,大有大的难处。万一哪个决定做错了,也是要往里贴钱的。我走了!”
她记得上辈子二嫂娘家是越过越好的,不过她娘家起来是她嫁过来之后的事,她没沾到什么光。
黎夏又蹬了二十多分钟的自行车去补了一条天下秀,并且和老板娘商量换货的事。
“今天一天就各卖了一包,你还怕什么?行吧,行吧,到时候还有两个月有效期的时候拿来找我换。我说你要不多进点货吧,这样一趟一趟的跑你不嫌累啊?”
还是有点辛苦的,今天跑两趟,一个小时四十分钟了。
她上午剩十四块,加上卖了三十几块。现在手头差不多五十块。
“行,那我再拿一条天下秀,一条黄梅,十支叶子烟。”得,钱全花没了。这个月什么都不能买了。
下午黎会计回来,看到孙儿、孙女还在烟摊旁边玩儿跳跳棋。啧,真是敬业!
他看看烟柜里满满当当的。哼,卖不出去了吧!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看了一眼。没看错,比中午还多了!
“黎夏——”
黎夏在里头坐着歇气。她顶着寒风把车骑回来,上货都是两个小工上的。
黎会计走进来,气咻咻道:“你又去进货了?”
黎夏点头,“烟草能放。一次多拿点,省得跑太勤。”
她现在有二十三包天下秀,十六包黄梅,红塔山、阿诗玛各三包,三十五支叶子烟。估摸着够卖一个星期了。
黎会计气结,今天散步遇上熟人都在问他黎夏怎么突然摆起烟摊了。
他当初在任时公事公办,多少也是得罪了些人的。
这会儿黎夏就是给人递了个话柄,让人看笑话了。
“你这样搞,早晚有人看你赚钱了去举报你。到时候你的铁饭碗都要受影响。”
黎夏恍然,原来老头子是担心这个。
“爸,其实我想停薪留职。新闻里说现在深圳日新月异,我想有机会去看看。”
黎会计显然吓了一跳,“铁饭碗捧着有什么不好?不要瞎折腾。你给我好好上班!”
其实堂兄和女儿上午说的话,他不是听不明白。但还是不肯信的。
从打江山到搞建设,都是工人、农民冲在第一线。国家什么时候都不可能不管工人和农民。他们是国家的主人呐。
他是觉得女儿杞人忧天了,也不知道是受了谁影响。
“这个工作要是戳脱了,老子打断你的腿。”看看外头的烟摊又补充一句,“不见棺材不掉泪!”
到工人下班的点,黎夏还在泡着脚没起来。黎会计也没像往常一样坐在外头。
他不是专门在工人上下班的时候在外头坐着。他本来就喜欢坐外头。外头光线好,敞亮!而且方便和左邻右舍聊天。
总不能看着工人要下班了他就进屋吧。
不过今天他是真不想在外头待着。他拿了张报纸看了起来。这《人民日报》都没说的事,瞎猜什么?这种话传出去,要造成社会恐慌的。
但是听到孙儿、孙女娴熟的招呼‘X爷爷、X叔叔,买包烟么’,他连报纸都看不下去了。
他瞪着还在往脚盆里加热水的黎夏,“他们两个都被你带市侩了!”
黎夏道:“就今天!你看他们也记得不要招呼中午招呼过的人了。”
到晚上收摊,又出了两包天下秀,一包黄梅,六支叶子烟。
黎夏第一天赚了十块二毛五。扣除侄儿侄女一块钱的工钱,还有九块二毛五。
听说红塔山和阿诗玛能换,黎夏妈也没那么担心了。
“天天都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