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春日野悠刚一打开门,就被人撞得后退了两步——他的妹妹一下扑到了他的怀里。
“悠!”
“好啦,我回来了。”春日野悠揉了揉她的头发。
春日野穹没有回话,只是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奇怪沙哑。
春日野悠心头一紧,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向后退一步,看清了春日野穹的脸。
眼眶红红的,似乎刚才哭过。
“穹!”春日野悠不复刚才的从容,“怎么了?!”
“没,没什么……”
被精神病吓哭了什么的,根本说不出口。
明明昨天才下定决心要替悠分担的,今天却又给他添麻烦了。
“穹……”春日野悠搂紧了她,“不怕,哥哥在这里。”
直到穹平静下来,春日野悠的心才放下。
夜。
春日野悠站在楼道里,像照看小孩一样,看着穹房间的灯熄灭,才转身离开。
……
“这里是……哪里?”
春日野穹睁开眼,却不是自己的房间。
四处弥漫着浓厚的灰色烟雾。
天空传来一阵争吵声:
“刘恒德,你个王八羔子,你再敢黑我,信不信我明天就吊死在你家门口?”
奇怪的语言,春日野穹却听懂了是什么意思。
抬头望去,只见天空飘浮着无数根巨大的象拔蚌。仔细一看,那些象拔蚌的底部都来自同一个方向——一个白白胖胖的胖子的脸上。
巨大的脸,几乎充满了春日野穹的视野。
荒诞、怪异、恶心……
另一边,是一个身穿宽大的蓝色及膝法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长得凶神恶煞、匪气纵横。原本可称得上是风雅的道袍,放在他身上,硬是让他穿出了“杀人放火、拦路抢劫的江洋大盗在日料店里当杀鱼伙计”的感觉。
中年人看向脸上长着象拔蚌的胖子,冷哼道:“饼公,最近虚海里邪神满天飞,废墟区也就算了,我上次还看见有几个企图翻越‘篱笆’,前往沃土区。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哎哟!这怎么能够怪我?!”脸上长着象拔蚌的胖子大叫一声:“我虽然有个‘永劫回归座上邪神’的称号,但你知道的,邪神是自由的象征。我根本就不管它们。最近宫吧完了,那帮丧失没地方去,才满虚海乱飞……”
中年人没有接话。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才说道:“饼公,我们当初打赌,三个人各自……”
两人同时停下,低头看向地面上的春日野穹。
“咦,哪里来的小姑娘?”
见两人发现自己,春日野穹吓得僵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正好,之前在幻想乡没过足瘾,现在枕头送上门了……”胖子说着,如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手掌从天上伸了下来,抓向春日野穹。
春日野穹瘫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暗向自己笼罩。
“不,不要——!!!”
少女尖锐的叫声,划破了黑暗。
“穹!”春日野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怎么了?”
穹慌乱地拉开门,猛地扑入他的怀中,哭了起来,“悠,悠……”
春日野悠只能听见“好可怕”“象拔蚌”之类的词。
原来是做噩梦了吗……春日野悠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乖,乖,已经不怕了,有哥哥在,什么都不怕……”
等穹终于冷静下来,发现四周的世界静的可怕。
往窗户外看去,不比东京那密集的光污染。
在这里,除了清冷的月光外,什么也没有。
连别人家的灯光也看不见。想必夜已极深。
看向墙上的挂钟,已接近凌晨3点。
穹抬起头,看着春日野悠关心的目光,以及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思绪万千: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眼角的余光,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好像是她们家这个月的账单。
难道悠因为账单而烦恼得睡不着?悠这几天确实会露出烦恼的神情……
穹手上一用力,推开了春日野悠。
“穹?”
穹转过身,不去看他。
她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又哭出来,“我要回去睡了。”
你也早点睡吧,悠,我的……哥哥。
躺在床上,悠的脸——那烦恼的神情——不停的出现在眼前,穹将被子像抱玩偶熊一样抱住。
除了悠以外,她还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令人恶心的人,总是用那张恶心虚伪的笑脸跟在悠身边的讨厌家伙——依媛奈绪。
悠……如果你有了女朋友,你会抛弃我吗……
不想那样,不想和你分离。
穹又接着想到了另一个人,也是悠的同学和朋友,两人走得也极近。
但穹从不担心悠会被抢走,因为另一个人是男的。
那个叫岛村的少年。
岛村,在之前就曾经来拜访过她,似乎在小的时候两人颇为熟识。但她已经记不清了。
不管何时,那个叫岛村的人,总是一副从容不迫、沉着冷静的样子。穹还没见过他露出第二种表情,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干扰他。永远都是淡淡的微笑。
成熟、大方、稳重……
而且据悠说,岛村已经在一家旅馆当上了厨师。这对于高中生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
悠提起他的时候,也很高兴的说过岛村是个令人心安的存在,就像是……哥哥一样。
虽然悠把岛村比做哥哥,让穹莫名的有些不爽,好像自己有什么东西被夺走了,但穹却没有表露出来。
反而不动声色的在悠面前提起他,偶尔在聊天时做出一副为两人的友情而高兴的样子——这样悠就会经常和岛村在一起,至少能减少和依媛奈绪相处的时间。穹是这么想的。
如果我能像岛村那样成熟,不给悠添负担,悠是不是会更开心?
穹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紧了被子,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成为一个任性的女孩,我会变得懂事。所以,悠,请不要抛弃我……
……
春日野悠最近有些烦恼。
烦恼的事,硬要说的话,开始于一个月前。
那时他刚刚转学到这地方。
坐他旁边的是一名叫岛村的少年。
干净,沉着,冷静,帅气——这是春日野悠对他的第一印象。
“你好,我是岛村。”
他主动向自己搭话。
邻座是一个友善的人,真是太好了。
但不知为何,却听到其他同学的小声议论。
岛村?他怎么了?
春日野悠怀揣着这样的疑问,度过了第一天。
后来,春日野悠在其他同学口中得知了岛村的事——他是一个极为孤僻、冷漠的人。
岛村冷漠?
不可能吧,他明明那么热情……
不管从什么地方看,岛村都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脸上永远带着温和的微笑。
成熟、稳重,给人一种长辈的感觉——岛村的年龄也的确比春日野悠大。
渐渐的,春日野悠也察觉了一件事。岛村的温柔似乎只对自己一个人。在其他人面前,岛村虽然没有传说中那么冷漠,但也和热情无关。
为什么岛村会对自己差别对待呢?
虽然有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春日野悠实在无法怀疑他。毕竟自己又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而且岛村也实在令人讨厌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