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将心底一桩事给了了,但要说彻底放心,倒也不是。
毕竟得等到真正的任职聘书到了,他腰板才能硬,就好像祖宗家业后继有人。
想当年他毕竟也是在刑侦肖像绘画上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临了临了,儿子孙子都没这方面的天赋,幸好有这孙女承袭遗志,说话不出来有多大快人心了。
然心胸畅快不过多时,便见自家老伴出老来打断他的美好幻想。
“她都没有点头同意呢。”
爷爷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一沉。
“这总比她那行要好得多吧。”
奶奶道:“我倒没觉得好得了多少,以前你不是没有加班熬夜过。”
说到这里,奶奶又一脸紧张兮兮地道:“小姑娘在家画漫画能养家糊口也就差不多了,你把她推出去,说不定还有危险。”
爷爷脸上却是不甚苟同:“可有五险一金啊,我现在退休了每个月能领多少钱你不是也有目共睹的。”
“……”一时无法反驳。
然两夫妻打好主意准备同舟共济,劝说孙女答应他们考虑转行的事时,并未意识到未关紧的门缝将他们的悄悄话送了出来。
“别痴心妄想了。”
阮云今想也不想的便这般拒绝。
二老一阵愕然,晃过神来才察觉事已经瞒不住了。
原本还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哪里知道这计划还没开展就败露。
爷爷脸上满满的颓意。
“傻孩子,铁饭碗好多钱的,别人要还没有机会呢。”
阮云今漫不经心地耸肩:“那也得我有命端着。”
她不喜欢别人替她做安排。
这样让她总有那么一种错觉,好似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没有家里人安排工作就快要吃土去了。
更让她存了些许恐怖的认知,自己现在就和混吃等死的阮建辉没什么区别。
一瞬间的窒息像从夺命而逃的魔鬼,将她挟制包围。
何况裴嘉彧竟然也乐见其成自己踩入那个麻烦的漩涡,美其名曰是为了里应外。
阮云今都猜不透他这是不是故意在给自己挖坑。
“打住。”
爷爷奶奶的劝说不断,连带着将自己不打算结婚的事又搬出来说。
脑子里各种杂乱的信息拧成一道麻绳,像是午夜锁魂恶鬼,专门就冲着自己脖颈而来。
阮云今喊了一声后,微堵的胸口好似氧涌入,缓了缓胸口的起伏不定,这才对爷爷道。
“你们就别操心我了,还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爷爷,你难道忘记今天得去医院换药?奶奶,你就在家里守着,今天中午包饺子,你要闲着没事的话,在我们从医院回家前,把饺子给包了吧?”
阮云今叫了滴滴,准备载自己和爷爷去医院换药。
可代驾说好了已经到附近了,却迟迟没见个人影。
几个电话催过去,对方竟然取消了订单。
阮云今脾气软,说难听点便是死气沉沉,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
包括吵架。
包括质问对方原因。
包括投诉。
已是四月,气候干燥,日头明媚,担心爷爷跟自己在屋门外站太久晒中暑了,将人先推回屋里去。
准备继续在微信下单叫车过来。
刺耳尖锐的刹车声从耳畔处传开时,阮云今揉了揉耳朵,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看样子是要出一身黑衣黑裤山地靴,头上头盔还是黑的。
除却那短袖上衣裸露出来的两条修长的,带有骨感的,握着车把的手背上,青紫筋脉绷起。
那张五官俊逸的面庞掩在头盔下,唯独一双眼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精光,让人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