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走向是她和李鸳时谈离婚,财产分割没谈拢,李鸳时不肯签字,她诉至法院,李绯写是他爸的好儿子,出庭作伪证,拿假的开/房/记录说她出轨,是过错方,李鸳时转移股份,还和兄弟一起和他伪造婚内共同债务,要她偿还债务一千四百余万。
法院保全了她名下的七套房产——总价值远超一千四百余万,在她还在走行政上诉程序时低价拍卖。
若不是那几套房子是她从李鸳时手里偷出来的,她得疯。
她拖拉着半精不傻的李云斑,两人相依为命,回到苏州,一把年纪找了个勉强糊口的工作,月入两千余,攒了点钱又去创业,弄了个高端私立医美诊所,和线下美容院合作,打拼十几年熬过最艰苦的岁月,准备数钱时累得心梗猝死了。
一睁眼,又回到那个夏天,睡觉的李绯写,搭积木的李云斑,李半月依然心不在焉地用勺子刮冻成冰的酸奶。
宋和贤起来,塔拉上拖鞋,拎起李绯写,劈手甩了个耳光,吓得李半月把碗摔了,冻酸奶扣了自己一身。
“你为什么要把酸奶冻成冰?”宋和贤丢开李绯写,坐在床上,缅怀了五秒自己的公司。
“热。”李半月说。
“有冰淇淋。”宋和贤又躺回去。
她脑海里已闪现出韩江雪的无数种死法,包括并涵盖/车/裂。
梦境和现实她是分得清的,因为和现实相比,梦境过于悲凉。
“是你买给哥哥和斑斑的。”李半月拿着纸巾开始擦地板。
“你也可以吃。”宋和贤堵住耳朵,不想听李绯写的狼嚎——“妈妈你凭什么打我?哇——”
“我不喜欢吃冰淇淋。”李半月端着碗要走。
“但你吃冻成冰的酸奶。”宋和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喜欢吃冰。”李半月笑着打圆场。
“我是你妈妈。”宋和贤坐起身,“虽然你不在我身边长大,但这一点是改不了的,给我点时间,我也给你点时……”
最后一角梦尘却在此刻燃烧殆尽。
二月寒风凛冽,特需病房空空荡荡,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光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窗照入,协和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差,她能听见值夜班的护士在和医生唠嗑,讨论今天的股票是涨是跌。
步入老年后她觉少,一看表,四点了,彻底了无睡意,爬起来戴上老花镜捧着手机开始看小说——当然不是名著,肯定是时下的言情。
眼下流行养女儿的亲情文,母女相怨仅限于母亲重生前卧病在床,女儿陪护时冷言冷语,付钱的同时发表对世道不公的控诉——主要是重男轻女,作者笔谈里说这是从民国说到二十一世纪中叶的话题,某种程度上说很可悲。
宋和贤很想请作者认识一下李半月。
她住院李半月从不来看,也不管。
比如说这次,她周五入院,结果主刀周五、周一和周二都是门诊,周三开普通病房的刀,周四才做特需的手术,她企图抗议,管床医生请示上级后说,“不愿意等可以出院,重新等入院。”
她问可不可以中午抽空来帮她把手术做了。
主刀直说,“领导指示我们当然可以通融。”
这个手术不大,还是局麻,她查了些资料,之前也问过主任,说十分钟就能做完,但因为她弄不到领导指示,从周五等到周四,在医院蹲足七天。
手术前斑斑领着冷冷来看她,母女两人没一个能早起,上午十点的手术,早饭拎到病房来吃。
“不觉得你姐凉薄么。”她说。
斑斑咬了半个灌汤包,筷子一顿。
“你姐啊,是个狠心人。”宋和贤已经分不清究竟哪个孩子更可恶。
要说李半月可恶,但李半月手不沾血,照她自己的辩白来说,机会给过。
要说李绯写可恶,但砍她的那刀发生在梦境里。
她只是觉得人生挫败。
挫败的宋和贤去手术,遇到更挫败的破事。
留洋归国的主刀只负责握着她的手,说,“放轻松,不要紧张。”
主刀的学生——那个每天在她面前转悠的主治医生给她装晶体!
她要发火时器械护士又慢腾腾地说,“夫人,这是额外的照顾,因为倪主任科研很厉害,根本不会做手术,我们特意找了手术最熟练的一个医生来,给你装的晶体是特意从德国买回来的晶体,不是国产的便宜货,现在带量采购,给你装这两个晶体,我们院方赔了七万块。”
“真是太感谢了。”宋和贤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看在七万亏损的份上蔫蔫地回去了。
一进病房,张秘书迎上来,“阿姨。”她奉上一束康乃馨,“领导比较忙,她叫我来看您。”
宋和贤叹了口气,摸摸斑斑的脑袋,说,“斑斑是好孩子。”
她猜是斑斑的手笔。
果不其然,翌日张秘书和云秘书乾坤大挪移。
张秘书跟了李半月那么多年,临门一脚,因为一束花被调整到了她身边。
“连累你了。”宋和贤无话可说。
“没关系的阿姨。”张循来休息,她倒是真心实意,“我来度度假,休息一下,在领导身边工作压力太大了。”
这话是真的。
她送那束花时就知道肯定是这么个结局。
李女士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其人对下属的要求就是一请示二汇报三询问,这是一道红线,谁碰谁倒霉。
但张循估计她离倒霉不远。
她作为军/务秘书,是秘书之首,直接与领导日常生活产生交集,因此和李云斑及陈冷翡的摩擦较多,矛盾比较大。
斑斑小姐人比较好,通情达理,还识大体,但陈小姐则是另一个故事。
这份工作风险其实很高,她有为所谓大局干涉斑斑小姐和陈小姐日常生活的权利,却不是日本宫内厅长官,对后妃内亲王有绝对的掌控力度。
那天出门时陈小姐在车里给领导甩脸子,控诉完秘书训斥她之后开始和领导吵架。
陈小姐说,“你那句话不妥。”
领导企图哄她,“不是这样的,我在任上时,是所有人的母亲,卸任后,只是你一个人的妈妈。”
但没哄住。
“你对男孩的偏爱,对男人的慷慨,与每一个重男轻女的母亲相比,”陈小姐批判,“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有的人做的孽,只是在家里,你做的孽和做的伥,是整个家国。”
“怎么说呢,”领导辩解。“你想要我在这个时代建立一个布本国是根本不现实的,我能做的只是不倒退,尽量保障司法公正。”
“你知道在这里,我最怕的是什么吗?”陈小姐说,“一个行政强有力的地方,突然要求所有女人不得接受高等教育,不得出门工作,《使女的故事》看过吗?罗马尼亚的过往你知道的更清楚。如果真像你所说,你尽力了,那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焦虑,为什么社会上无处不在的都是这种声音?”
“有这个可能。”领导说道,“我不能否认,时局瞬息万变,一切皆有可能,所以你要努力变强,变得无可替代,这样就能确保制定规则的权力在你手里,当你有资格来打理这个国度时,你就可以否决掉这种声音,但你不能指望我来解除你的焦虑,我不可能,也不会在你没有任何能力的情况下把一个极为复杂的世界交给你。”
“我不想要,你不要揣测我说话时的动机,我没有向你索要任何东西,”陈小姐只是笑,“我为什么会想要一个男生追不到我就污蔑我说我被校长和班主任强迫过的世界?”她转头看着窗外,“我想离开这里,毕业后放我走吧。”
这是起因。
领导才不会记得当年自己吩咐下的话是——“万物有灵,不平则鸣,要让她感受到压迫,才知人心险恶。”
李女士选择性失忆,处理是晚上回家后吩咐——“小张,等下来书房一趟。”
年终总结报告拦腰一撕,甩她脸上,让她回去改,就差直说这玩意狗屁不通。
比年轻时好点了,至少没把文件直接从窗外扔出去。
但张循很警觉——她觉得她和李半月女儿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阈值。
领导不会干掉自己的崽,但领导会干掉她。
“不要理她。”宋和贤说,“她就是个混账。”
虽然李半月混账,庆幸的是虞司颜或郑陌陌都是通情达理的人,通过嘲笑其任性、孩子气、长不大的方式,迫使李半月来登门点卯。
宋和贤就在家等着骂李半月无情、冷血及白眼狼,不料能施以援手的两个女人辜负了她的期望。
虞司颜指着电脑屏幕上鞠躬道歉的前大首领梅森——小里斯本已宣誓就职,怒极一拍桌,“谁准他们丧事喜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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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阿呆还不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非洲,像非洲一样的非洲——出自崔娃的单口,内涵了加州女孩
小狐狸对陈妹挺好的,起码陈妹出去读博当博后小狐狸肯定是扛了很大的内部舆论压力,而且她也不应该说“我不是你妈妈我只是那个小朋友的妈妈的”那种话,简直是危机级别发言——然后崽还不要,给攘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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