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生下来、生下来,”莉塔裹着毛巾,缩在沙发一角,边抹泪边吃薯片,“生下来那刻起,就没见过这种混账。”
阿呆斜着绿眼睛看她,“哦,你知道吗,我见过。”她抓起一枚炸豆腐,沾了沙拉酱,“你就是啊。”
“去你妈的!”莉塔破口大骂。
“你叫我戴美瞳。”阿呆冷笑,“还是灰的。”
“姐妹,你是红头发,”莉塔蹬蹬腿,可是没敢踹阿呆,最后踹了沙发抱枕,“红头发,你头发颜色比你妈的头发颜色还亮,你可以攻击我混账,可你不能否定我的审美。”
陈冷翡走过去,把抱枕拿开,拎着一个角,顺窗丢到外边,“不要踩我的东西。”
莉塔剜了她一眼,“你……”但不知为何没有口出不逊,而是直接蔫了。
“如果你一定要带你前女友造访我家。”陈冷翡警告,“请提前给我打个招呼。”
她新在牛津租了房,还没收拾妥,连家具包装箱都没来得及扔,阿呆这个一点儿都不见外的家伙就领不速之客来剪彩。
“对不起,丽莎阿姨在我家。”阿德莱德换了个乖巧的坐姿。
她把弗莱娅打的生活费退回去了,翌日丽莎这个该死的家伙拿着原本要打给她的生活费来到她家,名为照料实为监/视。
生气的她那当然是谁都不理,离家出走。
可倒霉的她当然是和莉塔一起被格瑞塔撵走。
“唔。”丽贝卡是个文质彬彬的女孩,可还是盯着莉塔看,还是那种很明显的上下打量,目光温柔,然而绝对谈不上友善。
“你为什么不瞪玛戈?”阿德莱德突然问,她从沙发上下来,伸手要去扳丽贝卡的脸,却被丽贝卡推开。
“油。”陈冷翡永远无法理解外国姑娘的两个行为,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手当餐具的行为。
“哼。”阿德莱德把手背在身后,很认真地瞪着她,“为什么前女友不可以,女友就可以?为什么?你说……”
她的话被打断。
门铃响了。
她看着丽贝卡扬了下眉,开门放进来她表姐。
罪魁祸首里奥妮终于姗姗来迟,闪亮登场时穿了身白衬衫和黑色阔腿裤,敷衍地打招呼,“抱歉,见笑了。”
莉塔瞬间哭的更狠,一秒入戏,沉浸在情绪。
“我来送请柬。”里奥妮只是看了莉塔一眼,“不要耗尽我对你最后的一丝好感。”
“你为什么跟那个男的走?”莉塔复活了,腾就跳起来,歇斯底里走一遭,“为什么?”
“不为什么。”里奥妮上前一步,手背在身后,她的发色比阿呆深一些,是棕红色的,“买醉的是我,劝酒的是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知道,我也知道,跟你可以,跟别人就不行,是什么道理?”
莉塔这下哑火了,后果是哇一声哭的更狠。
就是耍无赖。
“二位自行协商。”陈冷翡实在是觉得烦,拿上手机准备提前去见萨曼莎。
不管斑斑对接私活是怎么理解的,她依然决定打点零工,这样还完房贷手头宽裕些。
里奥妮·安托华内特突然抬起手臂,不知道她风衣是什么料子的,反正唰一声,“你认识阿黛?”
“对。”陈冷翡供认不讳。
“为什么阿黛会带卢克瑞希娅到你家?”里奥妮的眼睛是灰色的,看起来像枚玻璃球。
“不为什么。”她挨近些,“你去问阿黛好啦,是她带美第奇小姐出现在这里,不是我,”她刻意重读了人称代词,“请她和美第奇来这里。”
“当心引火烧身。”里奥妮威/胁。
“欢迎造访,随意些,别见外。”这句话还是引陈冷翡回头,她冲里奥妮笑笑,背上包,掩门离去。
“阿黛。”里奥妮将视线拉回来。
“丽莎来监/视我。”阿黛不打自招。
“丽莎知道你俩的事。”里奥妮挑眉。“尤其她,”她纤细的手指按在莉塔脑门,狠狠一戳,“还去法庭上找你,大哭大闹,有几个不知道你们有段往事。”
“你是在嫉妒我吗?”阿黛稚嫩的脸庞浮现笑容,要多欠打又多欠打,“生气了?”
阿德莱德附耳质问她表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小莉塔呀,字里行间,酸溜溜的呢。”她狡猾地笑,手指勾过里奥妮的风衣系带,“是不是呀小狮子,喜欢小女孩呢。”
里奥妮揉揉她的发心,把她抱住,叹了口气,“小孩,小朋友,乖一点。”
“坏东西!”阿德莱德很生气,她啃了里奥妮脸蛋一口,从表姐怀里挣脱出来,“不要把我当小孩!”
“好,不是小孩,她真的很像一个人。”里奥妮指了下门,“劝你最好慎重些。”
“我已经不是小孩了!”阿黛吵闹着,一看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有点风度。”里奥妮仰起头,居高临下瞥了莉塔一眼。“该认输的时候要认输,该放手时,要知道放手。”她为这段从未开始自然也谈不上无疾而终的闹剧与嬉戏画上句号,“欢迎各位来参加我的婚礼。”
“你之前做过生物实验吗?”萨曼莎问。
丽贝卡·陈点头,“但我没养过细胞,我只帮人给组织换过液。”
“非常好。”萨曼莎实在是做不来这种隔四十八小时就跑一趟的破烂实验,一来她没有耐心,二来也没有时间,“和养组织差不多,只是细胞比较脆弱,对无菌操作要求更高。”
她刷卡打开层流室的门,“反穿衣在门上,是公用的,你随便拿一件。”
她等小姑娘穿好,带小姑娘穿过消毒室,“这是通风台,紫外线灯在这里,器械……”她拉开一个抽屉,“你就用他们的,都是混用的。”
“你之前学过换组织液,对吧。”萨曼莎拿了一盒废的海拉细胞,演示了下怎么给细胞换液,“你来。”
陈冷翡照样来了一遍。
“好的,可以。”萨曼莎点出八百英镑,夹在课本里递过去,她约好,“剩下一千二月底给你。”
很快陈冷翡意识到萨曼莎能在Pub-Peer上留名是凭本事的。
真是名不虚传。
这两千镑不好赚。
她原本打算留八百,以一千二的价格把这个活转出去。
谁料萨曼莎加了她的Facebook和WhatsApp,“换液时拍个照发给我。”知名教授敲敲手表,“你到实验室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远程操作一下,放你进来,就这么说定了,麻烦您了,这个样本急着要,我希望两个月出结果,交给你了,有没有信心?”
“这是什么实验?”陈冷翡把培养瓶放在光镜下。
“单抗。”萨曼莎带陈去做流式的房间,“每两周做一次流式,到时候我再教你。”她碰碰陈用来把长发扎成中长马尾的发带,“你们那边的女孩都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萨曼莎习惯成自然地嘱咐,“周五文献汇报。”
一听这话,陈瞬间瞪大了那双乌黑的眼睛。
“不不不,我的错。”萨曼莎一拍脑门,“我忘了。”她打开保温袋,拿出个盒子,“这是我朋友教我烧的一道特色菜,希望你喜欢。”
陈冷翡闻到一股辣椒味,被呛的直接打了个喷嚏。
等萨曼莎走了,她打开那个盒。
是她在虞司颜私宅里见识过的黑暗料理——麻婆豆腐炒脑花。
一样的做法,用豆豉辣椒酱炒的底料。
她倏然扬了下眉。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电视上小弗莱娅与格瑞塔的口角进入白热化阶段。
最终,格瑞塔打出杀招,“我是你妈,呸,我不是你妈,我是你妈朋友,呸,我现在是你妈,你要听我的话……你什么玩意,哇——我不要理你了,我讨厌你。”
“呜,”小弗莱娅也哭了,“我妈妈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
弗莱娅低着头,把长发从肩拢下挡住侧脸,弯腰假装在冰鲜柜里挑牛奶。
“好可爱啊。”店员伸着脖子去看电视。“真的好可爱啊。”
“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一个女人结账,“长大后必定品行不端,我一早就知道,她是这样的伪君子。”
“但是好可爱啊。”店员帮她打包。
女人沉默片刻,说,“虽然一看就知道她肯定是班里最讨厌的那个表子,但真的很……白雪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