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倒霉。
“那我得选个时……”弗莱娅拿起手机,重返文明世界,谁知一打开推,出现了个奇怪的tag叫#妈妈,救我#。
从措词上她有种微妙的不祥预感,往里一看,第一条还有个tag是#妈妈,它打我!#,一翻,果然是该死的路易莎·沃森。
她就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说还有个事需要调查,事情涉及到乌有乡的税务问题,非常严肃,需要她配合问询。”
她决定让路易莎再在里面呆四十八小时。
“女士,”艾莉森头疼,她不得不往太阳穴擦了点薄荷油,“她说如果再不让她出去,她就隔八个小时发一个视频存货。”
“让她发!”弗莱娅说,“不好意思,我小时候要多无趣有多无趣。”
她回忆了下自己的无聊童年,感觉除了上课考试外没做什么特别的事。
谁知还没到八个小时——两小时后,数学不及格的路易莎就给了她个“惊喜”。
“你给我滚回来!”路易莎声音怒不可遏,“那是抓野猪的陷阱。”
“我不要,你为什么要命令我?”她站住,转过身来。“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你的助……啊。”
路易莎往前冲,“苍天。”差两三公分,一个俯冲没抓住。
很快,她的哭声变成背景音。
路易莎在嚷,“等下,等会儿再救她,先不要救,让我拍个照!我相机呢?我要给她上一课。”
她边哭边喊,“你凭什么给我上课,你又没有教师资格证,你……你……你……”
年幼的她行使第四零四和五零二修正案所授予的紧急创立判例权,还建了个新的州,尖叫着。“根据,根据亚特兰大州判例,你非法授课!要蹲监狱的!”
果然路易莎从她小时候起就非常讨厌她,弗莱娅轻轻地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
但中午她坐不住了。
她后悔了。
应该把路易莎的所有账号封掉,先让这个女人社会性死亡。
“菜虫星人入侵了!”视频里穿睡美人裙但脑袋上顶着小玻璃电锅的她飞奔,电线飘扬,手里还挥舞着锅铲,她人太小,锅太大,导致每说完一个词锅就会掉下来,然后她顽固地把锅推上去,露出脸。“我们快逃命吧!”
陈冷翡能回忆起最早的事是很小的时候,斑斑侧躺着,搂着她。
她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斑斑。
有时斑斑会让她趴在肚皮上睡,这样的情况下,睁开眼睛,就是斑斑的臂弯。
斑斑会调香水,这瓶倒一点,那瓶兑一些,每天闻起来都不一样,今天是淡淡的花香,明天可能是冬青的香气。
她第一个记住的房间是白色的,法式装潢,衣柜是雕花描银的,七扇开门,中间的门里放的是被子,最里面的门里有很多带毛毛的大衣。
斑斑偶尔会出门,把她放在最里面的门里,告诉她不要乱跑。
如果斑斑回来的早,就会领她出去吃饭;斑斑特别喜欢一家水饺,会点菜单上没有的韭菜鸡蛋粉丝馅,一开始她不能吃,斑斑会用勺子把饺子都压碎,一勺勺地喂她,如果斑斑回来的晚,她多半枕着衣服睡了,被叫醒后斑斑会喂她些苹果泥和一种很细的挂面。
那时候斑斑还养了只可爱的毛茸茸,有点像狗,叫声很像孩子哭,有时候闻起来臭臭的,她不喜欢,但脾气很好,会乖乖地变成一团,可以让她趴在上面晒太阳。
斑斑告诉她,那是狐狸,叫月月。
小时候的她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的出处,直到后来。
没多久,她就开始生病。
起初她不懂生病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很喜欢睡觉,听故事听不了多久就睡着了;看电视看不了多久就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有时睡一觉会好,有时过了几周才好。
渐渐的,斑斑会把她抱在怀里,抽泣着,“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有时是发誓赌咒般的口吻,“妈妈不会让你离开我。”
也就是那时,李半月闯入她的人生。
很快,斑斑带她搬到了李半月家。
李半月性格乖僻,上一秒温柔地问她想不想吃冰淇淋,下一秒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讲话”,再过一秒,可能就把她抱在怀里贴脸。
再大一些,她意识到斑斑可能是因为她才和李半月在一起——吵架时斑斑明确说过。她不知道斑斑的过往,李半月又数次在家中处死/警/卫,所以整个幼年的她都在自我责备中度过。
她觉得她生病害了斑斑。
所以当知道斑斑年轻时和李半月的过往后,她火速将所有责任归咎为斑斑自己不争气,懦弱。
可午夜梦回,她内心深处仍会想,是不是她害了斑斑,也许没有她,斑斑会有不一样的人生,连带着,她恨素未谋面的生母——不想要她就杀了她,要么逍遥法外,要么去坐牢,这样,她还敬那个女人一句敢作敢当。
但她仍未能得知她生母名姓。
几天前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胸痛,背痛,喘不上气,呼吸都变成一件要命的折磨,意识时清时沉,偶尔清醒的时候会想,事已至此,最起码要死个明白。
她问李半月——她估计她的来历李半月还是知道的,“能不能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就当最后可怜我一次,告诉我,我父母是谁。”
李半月只会搪塞,“我是你妈妈,你是我养大的,所以我就是你妈妈。”
没等她追问,斑斑就会开始哭,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没有,”她告诉斑斑,“发生在我身上最幸福的事就是有斑斑这个妈妈。”
最后演变成她们抱在一起哭。
斑斑多半是难过,而她则是实在太难受了。
等彻底清醒——好转后,她得知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撞在书橱上,撞断了两根肋骨——医生说她小时候骨折过,一直营养不好持续重度营养不良导致骨折愈合的不好,原来骨折过的地方很脆,稍微碰一下或撞一下就又会骨折——导致了血气胸。
仿佛是一辈子——于她而言,如同濒死——的折磨,实际上也仅仅只是两三天的光景。
对此,她会想,为什么她的双亲要把她当成一种盲盒宠物,送养还要寄快递,但想一想也就算了,而斑斑开始躲起来哭。
斑斑以为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的。
哭过后,斑斑的眼睛会从杏仁眼变成丹凤眼。
晚上斑斑说要去给兔子打扫笼子,她就叫住了斑斑。
但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她文学科目的成绩就差,和阿呆不一样,她拙于措辞,最终只是说了句干巴巴的,“不要哭。”
“妈妈没有哭。”斑斑说,又深吸一口气。
最后哭着说,“我错了,我的错。”
反反复复地,只说这六个字。
“不是。”她固执地说,但好像没什么用。
没多久,她也想哭了。
就在要哭的前一瞬,李半月端了个碗给她,是山药炖雪梨,她在阿呆家吃过,阿呆家冰箱里冻着一大罐,据说是治嗓子的,但阿呆当甜点吃,她也自己烧过,味道总和阿呆的那罐不一样,“你要的奇奇怪怪炖稀奇古怪。”
接碗的空档,斑斑跑了。
“哭了呢。”李半月坐下。
“里面加了什么?”陈冷翡尝了块梨,很意外但也不算意外,是那罐糖水的味道。
“不告诉你。”李半月靠在枕上,摸摸她的脸,“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人说,是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不知道哪来的野种,虽然我有时也会生气,但你为什么会气成那样?”
“你说过吗?”她问。
“没有。”
“我不信。”她摇头,“你喜欢文阿姨,所以你骂她女儿是野种,你和斑斑在一起,我是斑斑带来的。”
李半月拿出手机,递给她,“我确实说过你的坏话——我在背后说过很多人的坏话,但太难听的没说过。”
“你有爸爸妈妈,我没有。”她接过,开始翻记录,“我也确实是……他们不要的孩子。”
翻了几天的记录,她意识到大人的可恶。
李半月叫她以泪洗面小公主,伊莲恩说阿德莱德是点了能量豆的豌豆射手,郑陌陌背后说郑雪主是臭脸小姐姐。
玛戈最惨,玛戈是“一半脑袋瓜子里有水,另一半成分是石灰”。
气的陈冷翡拿聊天记录要质问李半月她何时以泪洗面,刚转过身就看李半月侧躺在那里睡过去了。
卸下防备,阖起眼,苍白脸庞上浓郁的眉眼让李半月看起来温柔虚弱,呼吸很轻,让陈冷翡伸手弹了下鼻息才放心。
她倚在那儿,握住李半月的手,发现李半月的手臂居然比她的胳膊还细,细了足有一圈。
李半月似乎有些知觉,呓语了句,“猫猫。”
她就靠过去,觉得李半月的身体失温的厉害,碰触之下一片冰凉。
“她没叫你。”郑陌陌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冷翡抬起头。
一个转身,郑陌陌坐下,“在找她以前养的那只小猫啦,不是你嘞。”她调侃,“冷冷是小兔崽子。”又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说,“可,小兔子都知道要亲亲妈妈呢。”
“阿姨好。”陈冷翡咬了下唇,为了和郑陌陌抬杠,她往李半月怀里靠了靠。
李半月忽然全身一痉挛,弓起背。
“你……”陈冷翡刚要问你怎么了,没来得及问就被李半月推到另一边,圈着按住。
“哎呀。”李半月贴贴冷冷的脸,问郑陌陌,“是打算任劳任怨,还是反弹很大?”
“那毕竟是如果能当地球球长,愿意被全世界男人劳作一遍的男人,追封的太上皇,也算是当过皇帝。”郑陌陌玩味说道,“大概很豁得出去。”
“那没用,你得,把他儿子扣住,让他每天都在猜他儿子知道些什么,会说些什么。”李半月漫不经心地说,她抢过手机,顺便伸手挑了挑冷冷的下巴,“啊猫猫,喵。”
冷冷凶巴巴地看她。
“过来说。”她真的很想躺着接见郑陌陌,但也不好把猫猫赶跑,不得已挣扎着爬起来。
陈冷冷又生气了,“我不是猫,不要叫我猫猫。”
“好。”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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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妹:不能刨洞了,哇——
路易莎:我也没想到别人家的小孩是天使,你是这么个玩意
伊宝:突然好奇小弗怎么看阿呆
是枇-杷-止-咳-糖浆炖山药雪梨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陈妹特别讨厌陌陌(虽然小狐狸多半确实梦到的是小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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