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从人数来看,好像明军还占有一点点的优势,虽然遭到了对方的箭雨覆盖,但是目前明军能动的士兵还有六人,这六人也算是边军中的老兵,战斗力也还不错,而对方登上长城的只有四个人,如果这四个人是草原部落士兵,队正还真的不怵他们,草原部落士兵的步战能力在明军看来并不是很强,他们过硬的本领是骑射,下马步战或者是攻城一直是他们的弱项,可是上来的四个人是建虏,西北的边军士兵虽然很少跟建虏直接打交道,但是九边早就传遍了关于建虏的各种传闻,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建虏是重步兵起家,所以不仅仅有草原士兵的骑射本领,就算是下马步战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都是武人,对方的实力如何基本上一眼就能看穿,赫舍里四人呈菱形布阵,正好拦在了明军去烽火台的必经之路上。
老马低声道:“队正,这群狗日的不好对付,你看他们,跑了这么远距离还攀登了城墙,现在脸不红气不喘的,全是高手啊。”队正的脸庞抽搐了一下,他何尝看不出来,这些人不仅是高手,而且是一等一的高手,从他们的箭术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他咬了咬牙道:“跑,咱们是跑不掉了,要想活命就得上烽火台,堵住烽火台的口子,放个狼烟还能坚持一会等待援兵。”众人当然明白队正的意思,现在他们要是转身逃跑,迎接他们的就是对方精准的箭雨,他们一个个都得被钉死在地上,今天遇到这些建虏只能说自己这队人运气太差,他们要是想活命就必须干掉眼前的四个人,然后冲上烽火台,烽火台的楼梯非常狭窄,只能一个一个上,若是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堵住楼梯口,坚持一会应该不是问题,只要放出狼烟,应该就会有援兵到来了。队正喊道:“如今只有拼一拼了,弟兄们跟我上。”其余五个人在队正的带领下铿的一声抽出腰刀,挺起长枪朝赫舍里四人杀去。赫舍里的嘴角上扬,发出了一丝冷笑,在他看来,这几个明军根本就是不堪一击,这些人连基本的战斗队形都没有,乱哄哄的一拥而上,就这点本事,怎么能是他们精锐巴牙喇的对手。
赫舍里拔出顺刀,身后几人皆是收起了弓箭抽出顺刀,赫舍里虎吼一声,旋风一般杀入了明军的队伍当中,他一个力劈华山,顺刀势大力沉,一下子就将迎面一个明军的棉甲豁出一个大口子,那明军胸口顿时血如泉涌,人在飞速失血的情况下会迅速失去意识,那明军踉跄了一步便倒地身亡,只一个回合,赫舍里便斩杀了一个明军,剩下的人也是捉对厮杀起来,可是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根本不是勇敢所能弥补的,只片刻的工夫,明军竟然就只剩下了老马和队正两人,其余人全部战死,两人也是浑身带伤。老马笑了一声道:“他娘的,今天亏大了,以前咱们都说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下好了,咱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就这么白死了,我不甘心啊。”队正惨笑一声道:“老马,平日里老子对你也不怎么样,死到临头了,老子成全你,这样吧,一会我掩护你,你看见最左边那个人了,他离几个建虏位置最远,你他娘的要是有本事,就抱着他跳下城头,摔死他。”老马笑道:“他娘的,我看行!”赫舍里等人也听不懂他们在嘀咕什么,正要上前结果两人的性命,没想到队正突然爆发,举着腰刀冲到赫舍里等人的面前,赫舍里和背后二人下意识的出刀,三把刀透体而过,队正当时便没了气息,可是老马瞅准这个空档一下子抱住了落单的清兵,就要往垛口处推,那清兵反应也算是迅速,反手拔出腰间匕首不断捅刺老马。人在临死之前会爆发巨大的潜力,老马在那一刻似乎忘记了身上的疼痛,怒吼一声抱着清兵一起从垛口处摔下了城头,只听砰的一声,就像是两个麻袋摔在了地上,两人就那样抱着,摔死在了长城下。
赫舍里懊恼的拔刀砍向了垛口,火花四溅,没想到自己对付几个尼堪竟然还付出了一个巴牙喇的代价,要知道,这可都是皇上的精兵啊。下面指挥的牛录章京也是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就这么一小股明军竟然还拼掉了自己一个手下,这让他回去真是没脸跟鳌拜禀报了,但是现在不是顾及这些事情的时候,拿下了这个烽火台,他们就等于占领了一段城墙,目前要做的就是扩大战果,大军应该已经从赤儿山出发了,他们今晚就会在这段城墙翻越长城防线,发起对明军的攻击。现在他们还要等待老营堡那边发出讯号,希望那边能一切顺利。
老营堡所,四爷跟徐把总等人算是相谈甚欢,反正有范永斗作为借口,无非就是他们八大家想借道老营堡做些生意什么的,希望徐把总和兄弟们能给他们行个方便,事后必有重谢等等,不过这都是谎言,是八大家迷惑这些边军的手段,他们真正要做的是要把这些明军都给迷翻,刚才乔四爷运来的粮食当中有不少酒水,这些酒水都是事先下了蒙汗药的,之所以下蒙汗药而不是毒药,其一是范永斗不想直接杀死明军士兵,其二是省的日后有人追查,若是直接毒死他们,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有内应,如果是迷翻他们,等到清兵来也不会放过他们,就算是有人找到尸体,那身上也是刀伤,不会有人想到这些士兵在死前已经是昏迷状态,或者说也许清兵有俘虏这些人的要求,要是都弄死了,可能皇太极不一定会满意,还是放倒他们,给皇太极自己处置的好。众人又谈了一会,天色渐晚,徐把总提议道:“今天多谢四爷运来了这么多补给,晚上我倒是准备让弟兄们开荤,不如四爷留下一起喝一杯酒水如何?”四爷本不想留下,可是见殷小旗还在房间内,他们一直聊天到现在,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提醒一下殷小旗,便抱拳对徐把总道:“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还有要事在身,作陪一下便要动身,跟我一起来的家丁们便不饮酒了,免得老爷发火。”徐把总也不勉强,他虽然没跟范永斗见过面,但是八大家是大家族,肯定有各种各样的规矩,既然乔四爷这么说,那家丁们不喝就不喝吧,自己没必要得罪这些家丁。
徐把总见差不多,便带领大家出去,吩咐炊事兵生火做饭,老营堡众人皆是欢天喜地,这些伙食平日里可是绝对吃不到的,就算是过年恐怕也没这么丰盛,炊事兵杀猪宰羊,不一会,肉香便传遍了整个老营堡,城头站岗的士兵也是直咽口水,谁能受得了这样的香味。这还没完,将士们将乔四爷带来的酒水一坛坛的搬出来,众人打开泥封的酒坛,虽然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酒水,但是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人间美味了,酒香肉香汇合在老营堡当中,将士们皆是腹中饥饿难耐,就等着徐把总下令开饭了。徐把总招呼着摆桌,乔四爷走到殷小旗身边道:“呵呵,兄弟,一别多年,你还是没怎么变啊。”殷小旗也是感到亲切,方才老四一直跟徐把总说话,他也没机会插嘴,更别说单独聊了,现在见他过来,正要跟他聊上几句,问问这几年他的情况,他是怎么就混到范永斗的麾下了。乔老四却一把按住殷小旗的肩膀道:“兄弟,没记错的话,我应该年长你一岁吧。”殷小旗想了想道:“正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么说来我要叫你一声大哥了。”乔老四拍拍他道:“兄弟,叙旧的事情咱们日后再谈,待会这样,你坐在我身边,我有件事要告诉你。”殷小旗一头雾水,不明白乔老四话中的意思,正要再问,却听见徐把总道:“弟兄们,都坐好了,酒水摆上,肉块也他娘的摆上,今晚咱们大吃一顿。”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五百士兵当中仍然有一个总旗在城头放哨,他们看见弟兄们准备大快朵颐了,哪能坐得住,虽说肯定是给他们留了一份,但是站在城头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当然不是滋味,不过乔老四对此早有准备,他命令家丁们悄悄拎着一些酒壶和油纸包的吃食上城去劳军,徐把总不是没看见,但是既然大家高兴,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总不能拂了乔四爷的面子不是。乔四爷将殷小旗拉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只见徐把总举起海碗道:“今天咱们要感谢范员外和乔四爷给咱们送来吃食劳军,来,一起满饮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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