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刘毅也不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条件自己已经开出来了,该让步的也已经让步了,本来就不是双方站在平等立场上的谈判,皇太极基本上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而自己给他的两个方案,无非是一刀毙命和温水煮青蛙的区别,不管皇太极选哪一条,大清国都是悲剧的命运。只是第二条经济战的相关条款看起来不是那么有杀伤力罢了。皇太极的脑海中天人交战,看着刘毅一脸淡定的样子,他能感受到刘毅分明是胸有成竹,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胸有成竹,那就是他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不难判断,刘毅就是在给自己下套,虽然不能判定出刘毅说的那个金圆券到底有什么威力,可刘毅不是善男信女,此举必有深意。
皇太极回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鳌拜,毫无疑问,方才二人的对话,这个房间里的四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皇太极看见鳌拜耷拉着脑袋,心中明白,即便是鳌拜不懂刘毅话中的深意,但是作为一员大清国的武将,鳌拜也知道,这种谈判是极为耻辱的,说是大清国在向新军求和,割地赔款也不为过。若是努尔哈赤在天有灵,自己未来到了九泉之下怎么跟自己的阿玛交代,阿玛将大清交到自己手上,可这才多少年的工夫,局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当年血洗萨尔浒的精神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去掉九连城,剩下的,朕,朕答应。”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对刘毅道。刘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当然听得真切,他知道皇太极必然还会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原来他只是为了要去掉九连城,刘毅迅速权衡了一下,不要九连城其实问题不大,九连城的作用就是一颗钉在大清国地界上的钉子,相信就算是现在皇太极接受了这个条件,日后九连城守军的日子也不好过,皇太极一定会想办法用举国之力拔掉这颗钉子,青弋军目前的方向不能总局限于北高丽,北高丽只是大计中的一环,目前需要休养生息,积聚实力,台湾、吕宋方面的开发才是重点,将海外基地建设好才能反哺南直隶,等到移民有了规模,后面的事情就会容易的多。建设,建设才是第一位的,只有不断建设才能让自己的实力更强。
九连城固然重要,但是反过来说对于新军也是一个放血点,为了维持九连城,新军要不断的增添人力物力,只要有了通商口岸和金圆券的加持,刘毅有信心随时给皇太极一个惊喜,所以这么看来,放一个冲突点在鸭绿江以北也没有太大必要,只要水师一部能控制住鸭绿江便好。想到这里,刘毅点点头道:“可以,本督答应你的要求,九连城方面我可以再让一步,大家还是以鸭绿江为界,作为交换,金圆券和通商口岸没得商量,必须按照本督的意思办,如果不行,那五千万两现银一分也不能少,否则大家就开战,新军有信心再给你放放血。”皇太极几乎要将牙齿咬碎,这是莫大的耻辱,自己一向只有威胁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威胁自己了,可是没办法,两军交战是以实力说话,皇太极的主力被拖在锦州,要想突破对方的拦截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损失多少勇士的性命,皇太极已经输不起了,若是再输下去,他的统治地位就要动摇,此次只能快刀斩乱麻,先答应了刘毅,日后再想办法找回场子。
“就这么办,朕接受你的条件。”皇太极猛地一拍桌子道。刘毅随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口说无凭,咱们还是将谈判结果落实到纸面上,你看,本督已经给你拟定好了细节条款,出发的时候你的金印应该带了吧,没带也没关系,签字画押总会吧,摁个手印就成。”皇太极的脸涨得通红,刘毅何止是在侮辱自己,简直就是将自己踩在地上蹂躏,他当自己是什么?监狱里的犯人吗?连签字画押这一套都用上了,比起刘毅给自己的耳朵造成的伤口,现在刘毅更是对他心理的折磨,混蛋!混蛋!皇太极简直要抓狂了,但他明白现在不能翻脸,他接过刘毅递过来的信封,将纸张展开细细阅读,随后双方又就细节问题展开了磋商。
“可恶,不知道他们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皇上应该一天都没有用膳了,饿着肚子谈判能有结果吗?”威宁营岸边,阿济格有些焦急地对身边的多尔衮说道。天已经擦黑了,太子河两岸都亮起了火把,河中心谈判的船只上,双方的卫士也同样点起了火把,一方面是为了照明,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双方的火炮指示目标,若是有变故,双方的炮手就直接瞄准火把的方向开火就成。多尔衮也是一脸严肃,自从早上皇太极和刘毅进了船舱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出来,显然是双方的谈判陷入了僵局,也可以侧面印证,刘毅一定提出了很多苛刻的条件。跟普通的谈判不一样,这是双方的最高领导者进行的单独谈话,进度会比下面人往来切磋快很多,可两人到现在都不露面,难度可想而知。
“贝勒!贝勒!有动静了。”一名眼尖的多尔衮亲兵忽然发现了船上的异动,便大声禀报道。多尔衮架起千里镜朝着船上望去,果然发现船上的卫兵正在向船舱靠拢,看来是有结果了。果然,船舱里陆陆续续有人出来,士兵们围拢了过去,两拨人在船头分开,多尔衮能隐约看见皇太极的身影。他努努嘴对阿济格说道:“想必是有结果了。”阿济格扭头道:“你怎么看?”多尔衮放下千里镜道:“我还能怎么看,此次谈判必定对大清极为不利,只求皇上不要迁怒于我们,非战之罪啊。”阿济格也是一声长叹,“双方差距实在太大,以后我们必须要有新的对策,否则双方的差距会越拉越大,我们又如何能奋起直追呢?”
在两人后方的莽德格类闪身上前道:“新军厉害就是厉害在火器,大清自从皇上登基之后也非常重视火器的发展,但是无奈我们的火器制造工艺还是跟他们差距巨大,其实你们有没有发现,两军的主要差距不是在火炮上,而是在火铳上。”多尔衮和阿济格都是点点头,多尔衮接话道:“不错,实际上造成我们大量伤亡的并不是对方的火炮,而是火铳,火炮看起来威力惊人,可是受限于准头和散热,射击的速度和准确度都不足,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味,当然我们不能忽视新军的火炮,可是我简单做过统计,每次战斗结束之后大约七八成的士兵都是被火铳打死打伤的,火炮给我们造成的伤亡只有两三成。”
莽德格类道:“所以我们下一步就是要发展火铳,不能将眼光总是局限在火炮上,若是对阵明军,我们需要大量装备火炮,因为我们是进攻方,攻城掠地需要火炮轰打城池,可是目前对阵新军,作战方式有了巨大的改变,我们不再是一味的城池攻防战,而是有大量的野战环境,在野战条件下,双方没有遮挡,大规模集团冲锋,火铳阵的效能被发挥到最大,若是我们能搞到跟新军一样的火铳,我们的战力会倍增。”阿济格叹息道:“难啊,我们作战这么多次,对阵新军从未赢过,也就失去了打扫战场的机会,没机会打扫,又怎么能获得新军火铳的样品呢?还有皇上虽然有血滴子部队,但是据我所知,血滴子部队在南直隶的渗透几乎是一败涂地,多次行动都以失败告终,可想而知刘毅的新军早就有了反制的手段,我们弄不清他们这种火铳的秘密,自然也就无法仿制。而明国军队自己装备的火铳质量奇差,跟新军的火铳不是一个档次啊。”
几人在岸边讨论着火铳的事情,船上已经有了结论,刘毅晃了晃手中的信封道:“既然你盖上了金印,那本督就收下了,只是这信封里的东西太过惊世骇俗,我不能给你一个复本,以免日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皇太极的脸色非常难看,再三协商之后,他还是在这份耻辱的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用随身携带的皇帝金印盖上了私人印章,虽然不是玉玺,但是这金印更加有杀伤力,这代表了皇帝的个人意思,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皇太极自己要对大清国负全责。“既然如此,咱们就谈到这里吧,后面的事情按照合约办,你放心,本督也会遵守约定,按时撤退的。”刘毅压抑着内心的喜悦,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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