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沙河边的树丛之内,兰春英将赵尚河二叔家的大机帆船已经借了来。
于冰不会驾船,更不会上阵搏命,她住到赵尚河家伺候赵尚河养伤,帮兰春英婆婆带小孩。
我们三人到来时,兰春英已经在船上烧好了饭,还做了几样小菜。我和项东升、骞小兰一边吃饭,兰春英驾船顺河而下,向天池湾驶去。
兰春英对项东升不理不睬,面对丈夫的仇人,这妇人在夜晚的朦胧光线中那目光似要杀人,一付蠢蠢欲动的样儿。
我担心有变,想悄悄开导她几句。可穿着中山装,胸前插着一支笔,象教书先生一样的骞小兰却摆摆手,让项东升自己解决与赵家的矛盾。
白沙河的上游大约在小风口与张普山之间,便是天都市的水源地牢山水库,夜色中白沙河面水光如练,两岸村庄逶迤夹立,一河碧水安谧宁静,晚归的水鸟在嬉戏,天光朦朦胧胧,一片静谧安详。
坐在甲板上,我将自己的考虑论据详细向三人说了一遍。项东升、兰春英默然无声,骞小兰思忖良久,愁道,“思考路子正确,我没有意见。只是河汊众多,我们一叶扁舟这是大海捞针哪!”
等到后半夜月亮升起来时,天上云光变幻,我们的船也出了白沙河口。水面渐宽,白沙河口与墨水河口共用一湾,湾面面积少说得有几十平方公里,空间巨大,且湾边芦苇荡内河汊有十几个,仅墨水河的河口就有两个,而且河道是指向两个不同方向。
这些河道的上游就有墨城县城和几个大型乡镇,是墨城市最繁华的地区,荆拥军经营的庄氏炼化就离此不远。
这让项东升和骞小兰都有点懵,他们都是陆上猛兽,一下水就大失水准,一时无从判断。我却让兰春英驾船驶进天池湾,顺着海边向南行。
三人都有点不解,我解释,“郑旗子只会在万不得已、需要找医生的时候,才会进入这些河道,平时绝不会进入这个人口密集区。现在最想杀他的是庄氏的人和警察,而庄氏炼化在此不远,荆拥军这强人的地盘,他现在在发烧,弱不禁风,一定会敬而远之!”
“思路完全正确!”骞小兰频频点头。
项东升则唉声叹气地感叹,“唉,么的这些天一无所获,我也一直在思考,只是没你想得明白。”
大船加速驶入天池湾,接下来的行程便十分艰苦。
白天我驾船,兰春英在舱内补觉,只到吃饭的时候才会叫她起来,项东升、骞小兰轮流用旋网不断在岸边撒网捕鱼。撒网是技术活,他们开始不会,但这难不倒他们,跟着我学学练练,一会就凑合对付了。
我们就象当地的渔民一样,白天捕鱼劳作,晚上只留兰春英守船,我们三人则悄然搜索一个一个河汊,以及两边的芦苇荡,一个一个养虾场里的窝棚、茅屋。
每天天亮之前,我们会踏着月光返回船上,轮流补一会觉。
最苦的是兰春英,她天天晚上怀里抱着火铳,脚边还要放着两个,一个女人孤零零地守着船。水面上黑乎乎的一片,只到后半夜才会有月亮。她戴着防蚊纱帽,就这么一直坐在舱口的甲板上,战战兢兢地等着我们。
强烈的疲惫让我们身体接近极限,精神备受煎熬。一天接着一天搜查下来,一无所获,焦虑的情绪在渐渐地发酵着。
每天晚上在芦苇荡里穿行,蚊子、蚂蟥把我们咬得脸上、身上一片包,挠破了就流黄水结痂,汗湿后痒得更是钻心。兰春英虽然戴着防蚊帽、身上穿着防蚊纱服,但两条细嫩的胳膊上还是被咬出一个个大包,触目惊心,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