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不好问明白,我便为难地道,“陈叔我当然答应,假如她需要我,我一定会不惜一切帮她。可是你知道哩,我们在一起时从来都是她管着我,她要是不听我的,我可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陈乐夫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呵呵,这好办,这是我和汉如等同学那一年去井冈山串联时,请来的主席像章,我一直别在胸前的!”
“像章?”
我感到怀疑,陈小春无法无天,会怕一枚像章?
陈乐夫将像章放到我手心,“女儿和父亲最贴心,妈妈逼着她上学,小春从上初中开始就挖空心思和她妈妈斗、和她姐姐斗,其实她很乖从来都很听我的话。她要不听话胡来时,你就拿这个给她看,就说我交待她要听你的,她就不会反对!”
我对着路灯光仔细看了一下,隐隐约约看清这是一枚黄灿灿的毛主席像章,主席披着灰色的红军大衣,头上没有戴八角帽,正在气度万千地向我挥手。
将像章别在胸前,我欣喜地说,“这太好了,陈叔你放心,我一定当好小春的娘家哥哥,替您好好管教她,小丫头胆敢不听话,我就敢打她屁股……”
话说完了,码头上安静、空旷,象拳打在棉花上,未听到回音。
我心里硌顿一下有点发毛,猛掉头,哪里还有陈乐夫的影子,身边只有小岛静静地坐着,大眼睛亮晶晶地望着远处的海面出神。空旷的大码头上一阵微风吹过,灯光黯淡,朦朦胧胧,显得十分诡异、恐惧。
我顿时汗毛倒竖,头皮阵阵发麻,一下子酒都醒了过来,直接惊得如火烫着一般,从石头上腾地蹦了起来。
原来自己坐在码头边倚着石头睡了过去,刚才是做的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我惊慌地四处转了一圈,天上星光璀璨,长庚星、北斗星、牛郎织女星光耀夺目。码头上更是空空荡荡,我和小岛显得是那么渺小,刚才的一切显然真的是只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
小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心里默念着两个老土匪早年说过的“世上没有鬼”“鬼也怕恶人”,带着小岛慌不择路,连头也不敢回,心惊胆颤地返回巡道房。一路上更不敢碰胸前那硬硬的东西,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着我!
脱下海魂衫准备洗澡睡觉,碰到胸前的像章,浑身不禁再度汗毛倒竖,打了一个哆嗦。翻开像章背面一看,有用刀刻的工工整整的几个字,“陈乐夫1967年”。
真是神奇的巧合,这不正是我出生的那一年么,陈乐夫去了井冈山,并请了这个毛主席像章。这让我心里稍安,既然那一年陈乐夫、王汉如在外串联,那老子就不可能是他们的野种!
整个晚上,我战战兢兢。望着陈公馆大门外的黑漆漆的夜空,心里竟然有一股魂飞魄散的仓惶感,似乎那黑暗有藏匿着无数鬼魂在游荡,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一个披头散发、双目如洞、还流着血的女鬼、怪物。
我将像章仔细包好,放进床下面的箱子,一丝忧虑又压过了短暂的恐惧感。
这个晚上太过诡异、神奇,死亡永远是一个谜。我是唯物主义者,自然不相信有鬼魂存在,可这个梦让我开始怀疑这一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