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厕门前突然微微骚乱,进进出出的妇人吵嚷议论,原来正是两个戴着草帽的高个墨镜青年走了过来,我神经陡然绷紧。
就在此时,汽笛长鸣,地动山摇,随着“哐当”“哐当”的轰鸣声,蒸汽瞬间弥漫过来,天昏地暗,我一步跃出灌木后,飞起一脚扫向正撅着腚伸头向女厕后树丛观看的高个青年腰部。
此人戴着墨镜,左手捂着鼻子本就站立不稳,瞅了一眼刚要转身退回,被我扫得身子瞬间失去平衡,双臂扑腾着,“轰隆”“哗啦”一声凌空跌落大粪池中。
另一人也是大高个,他大惊之余刚欲急步后退。但弥漫的蒸汽和成群的苍蝇嗡嗡哄散飞腾,扰乱了他的视线。他并未看清我,我一把准确扯住他的右手腕,膝盖“澎”地撞击他的裆部。
这个倒霉的高个子还未反应过来便骤然受到重创,在“啊”地一声惨叫和四散奔逃的女人们的尖叫声中,我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右腿一勾,左手猛地将他甩向女厕后的粪池中。又是“轰隆”“哗啦”一声,这牲口也跟着凌空跌落池中,成群的绿头苍蝇被惊起,几只砸到我脸上、胳膊上,感觉被粪溅着了一般。
此时漫天火车蒸汽渐渐稍散,女厕后粪池中两个男人在里面扑腾着,嘴里惊慌喊着救命,几个中年妇人惊呆了,捂着嘴站在女厕门前,大张着眼挪不动步也叫不出声儿来。
从女厕内刚出来的一个少妇则惊慌尖叫起来,“杀人啦,杀人哪……快救人哪——”
我不理会粪池中正扑腾的两个墨镜青年和惊惶失措的女人们,在残存雾汽的朦朦胧胧中快步离开厕所。四五个赤臂汉子愣在男厕前,瞪眼虎视眈眈地瞅着我,我嚣张地越过他们时,对他们露齿一笑,他们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跃跃欲试却未敢动手阻拦。
总算远离刺鼻的臊臭恶臭味,我借机快步脱身走出小巷,瞬间便混入市场人潮中。
这座古老的城市素有火炉之称,是中国几大火炉之一。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尽管是个有风的大阴天并飘着零星雨丝,但市场上依然燥热难耐。
此时的集市上沸沸扬扬,人山人海,五花八门。有鞋帽衣袜,棉布成衣,锅碗瓢勺,桌椅板凳,古玩旧货。生意最红火、产品最畅销的,其实是卖打火灶、排油烟机的电器摊档,和卖巴西木、发财树的装饰花草摊档,看货、挑选、购买的人熙熙攘攘。
最热闹的摊子是手艺人,有捏糖人的,卖泥人的,卖酸蘸的,崩爆米花的。还有卖包子,干饭,豆腐脑的,省城小吃应有尽有。有耍猴的,锣声中演着猴子推独轮车的把戏,惹得大家一阵阵哈哈大笑。有变戏法的,就在地上铺块红色方布,嘴里念念有词,手下花样百出,出奇入胜,引起阵阵惊叹声。
更有趣的是叫卖声,仿佛从几百年前传来,从古至今未尝变过。卖包子的叫卖声是“流油的……香那唻……”卖罗卜干则叫的是“脆的……萝贝唻……”叫声此起彼伏,比赛一般,婉转悠扬,很是有趣。同样的场景,我只在反映民国生活的电影和小说里见到。
我戴着变色镜,身上隐隐还有尿臊味、粪臭味,隐隐感觉恶心。随着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人流闲逛着,一直到走出集市,到了“天桥尾巴”北边的官扎营前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