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引子?现今这西域边陲危机重重,每日不是北胡来犯,就是西戎寇边,大兴城的户部还能出这个东西?”
汉人鉴宝者口中嘟囔,拿起面前的文书仔细观看,他的心很细,从怀中掏出一份往年的户部绸缎引子,参看上面的格式印章,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
“此物确实不假,不过不是尚书印章,乃是户部侍郎的大印,现今丝绸商路不畅,我闻突厥狼帐贵妇,愿意以黄金十两求购蜀锦一匹,康候儿,你若是货源充足,这份引子的价值,不会在万石玉盘之下。”
汉人鉴宝师在这群粟特商人群中素有权威,见他如此说,众胡人一起目视叫康猴儿的瘦弱男子。
“绸缎我自有来路,本来通济行就是我们商帮最大的货主,不过邓商主在大兴城身死,其他绸缎还好说,蜀锦确实没有来源了。”
康猴儿想了一下,尖声道。
“若是普通绸缎,东突厥和西域诸国流往西突厥的也不在少数,这份引子,便也值不了许多钱,勉强算在万石玉盘之上吧。”
汉人鉴赏师沉吟半天,缓缓道。黄门侍郎见此情景,低头沉思,杨广断绝西突厥盐铁绸缎的奏章,就是在他的身边所写,没想到这甘州大的商帮,还能弄到户部的文书,户部尚书裴矩是天子近臣,户部侍郎李百药居然有如此胆量?公然对杨广诏书阳奉阴违。
少年正在思索,大桌之上的粟特商人,又有数人拿出宝物,这些东西珍奇无比,就连产自百济的五尺红珊瑚,都被搬了出来,只是在汉人鉴宝师看来,暂时还是康候儿的隋朝户部文书最值钱。
看见众人都被比下去,康侯儿露出猥琐的微笑,用有些挑衅的眼光,看向甘州粟特商会会长,那个相貌威严的老人,老人姓安名海,掌控的安海行是张掖最大的商行了,他若还压服不住康候儿,今年粟特岁首节的第一奇宝,就会被算在康候儿的身上了。
“绸缎引子,我倒是没有,不过西突厥可汗的手书,吐谷浑伏允的特令,铁勒的狼头手牌还有高昌国王今年国内一半的采买单据,却都办妥,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上绸缎文书。”
众人听了他的话,一起喧哗起来,就是黄门侍郎,都是眉毛挑起,没想到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粟特老者,居然在西域如此的手眼通天,各方势力都打点到位,他方才说的东西,就是在西域商队横行的倚仗,别人去不了的地方,安海行能去,别人运不了的货物,安海行能运。
汉人鉴宝者似乎早就知道老者之能,听到他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这些文书令牌,样样不拘运输的货物为何物,实在比绸缎引子的价值大多了,只要拿出一样,最低也就能和康候儿算得平手,拿出两样,则稳压在座众人一头,以安大商主信誉,按理我不该查验文书信物,只是今天日子特殊,还望安商主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