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在脸上，海风闻起来有些腥。火光在海风中跳跃，映在韩申沥的脸上，今晚大家都是死里逃生累瘫了睡死了过去，而他需要值夜，所以他需要醒着。
可其实，他确实也睡不着。想起刚才的事情，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他和尹瀚没能及时赶到，那尹月……
一想到有可能的后果，心里生出从未有过的恐惧。他的眉宇忽然沉了下去，犹豫了很久，才迟疑地开了口:“你……有害怕的东西吗？”
韩申沥声音很轻，仿佛一阵海风就能把他的声音吹散。尹月依旧听到了，好像从来没见过韩申沥露出这种表情，也不知是想吐露心事，还是只是随便聊聊。
但尹月能确定的是，他眸光里竟有几分难得一见的……脆弱？
尹月坐起身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故作很配合地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我害怕的东西很多啊，比如蛇、蜘蛛，再比如我还害怕鬼，还有穷！哈哈哈~～”
看来她调节气氛的能力并不怎么样，结果只有她一个人尴尬地干笑起来。韩申沥却毫不所动，尹月只能乖乖的闭嘴。
“你……害怕我吗？”
良久，韩申沥才开口。今晚在夹板上他有些失控了，似乎让尹月看到了他可怕的一面，甚至他血腥的一面。
“嗯，害怕。”
他可以如此干脆利落面不改色地刺穿别人的手心，他当时满身的杀意，那样子的他，没有人不畏惧。
所以尹月这个几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显然并没有出乎他意料。但他却无法为自己辩解。有些话好像梗在咽喉，想要得到确认，却又害怕问出口。
“你……讨厌我吗？”
韩申沥问出这句话时，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尹月看向韩申沥，往常里总是将自己整理得一丝不苟的他，而现在，发丝显得有些凌乱的垂在两鬓，衬衫上也留下了许多打斗时留下的污渍，他垂着眸，和平日里总是淡定自若处事不惊的他很不一样。
多少，有些狼狈。
“不，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尹月挪了挪身子，抱着他的胳膊，自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平日里他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干净的香味，而现在满身腥臭味，却让尹月多了一分真实感。
尹月的回答很真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韩申沥的内心平静了许多。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掌控了他心情的晴雨表。
尹月半跪起身，捧着韩申沥的脑袋，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今天谢谢你，韩申沥。”
尹月语气轻柔，字字发自肺腑。今天如果没有他和尹瀚，现在她应该已经是浮在海面上的一具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