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斌按刀柄向前,见那两人白衣,再看形容,大约已知道是什么人了。
那女子膝行上前,却在路边更远一些,捧着白纸叩首道:“大人,家父有冤,冤在诏狱。”
牟斌神色微微一动,那白衣青年又拜了一拜,起身作揖道:“家岳深冤,冤在诏狱,大人明察。”
诏狱。
锦衣卫诏狱。
牟斌眼角闪过一抹杀机,他不在京师的时候诏狱是在北镇抚司镇抚使张采手中的,没有他的约束,这些人纵横缇骑从来不怕官民人等痛恨,这段日子里想来做了不少坏事。
不过,他是个本分的人,现如今,东西两厂与锦衣卫名义上都在秦国公掌握下,汪直都把东西两厂的卤簿画名册准备交到大将军行辕,他牟斌本身就是个不贪恋权贵的人,锦衣卫南北镇抚司自然要交给大将军处置。
但这张采不能留,此人用刑严酷,最擅长打击报复、挟公用私之事,他得提醒一下。
“原来是尹海川的女儿,你且起来吧。”牟斌吩咐,“此处不可鸣冤,否则必引群臣攻讦。你二人随在我身后,片刻去锦衣卫衙署,大将军如今奉旨主管东西两厂,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尹海川的问题必然得以查清之时。”
那女子迟疑不已,那青年却喜道:“问天剑下无冤魂,既是秦国公理事,家岳必能洗清冤屈,”转念又问道,“只是牟公在时,诏狱之中无怨鬼,家岳只怕……”
“无妨,”牟斌回头道,“叫张采接驾,速去天津卫调南镇抚司镇抚使来见。”
跟随的缇骑一时俱发,那两人才放下心来。
牟斌又回头请求:“尹海川乃顺天府尹,干系重大,此事须早些报至大将军,诸位……”
哨官笑道:“指挥使命人前去便是,此乃公务,我们可不好随意插手。”
但刀剑都收了起来。
牟斌心中松了一口气,笑道:“久闻西军将士‘但有不平事,须当拔刀理’,今日见识到了。”
“我等食民禄料,自当为民请命,”哨官一笑道,“这天下的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善。”牟斌策马进城,大明门收拾的干干净净,但进城便闻到极其难闻的味道。
这可是冬天!
大冬天味道那么难闻,夏天可想而知了。
“京师的地下排水系统太差,垃圾处理能力严重滞后,此事要尽快解决,”牟斌心中忐忑,“可这花钱可海了去了,陛下手头的银子不多,朝廷户部的银子不会拿出来,西军……”
这也是皇帝头疼的,在銮驾中,看着拘谨地跪坐在眼前的杨廷和,老皇帝灵机一动,细说西陲风貌。
杨廷和却不是听不得别人强大之人,皇帝一说,他迅速在面前的纸上勾勒出哈密城的地上地下建设系统来。
“哈密风向很混乱,但大部分日子吹的是西风,故此,垃圾处理在哈密城东南,听说,他们在规划什么沼气系统建设,听说能烧水做饭,还能照明。”老皇帝赞叹不已,“京师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风貌,列祖列宗也该惊讶不已。”
杨廷和瞧着哈密城的地下排水系统与垃圾处理系统,仔细算了一笔账,沉着脸禀告:“陛下,要在京师实行,恐怕最难的不是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