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好,”卫央鼓励道,“我等虽为军卒,但也要照顾生活。记着,若是有心仪的女子,也情投意合,怎么也是要娶回家的。但若有人敢逼迫人家,我认得你们,这把问天剑可不认得!”
“哪里敢有人这么干。”千户道,“大将军且慢行,标下这就去找她,这下这小丫头可要高兴坏了。”
瞧着这人远去,卫央问东厂档头:“锦衣卫有多少为了一时贪婪逼着别人家破人亡的?”
“多。”档头不敢搪塞,立即道,“大将军也知道,咱们东西两厂加上锦衣卫,那就是……其中,锦衣卫又多为世代承袭的,良莠不齐,标下就不止一次听说过厂卫的百户档头胡作非为,至于逼得别人家破人亡的那更是比比皆是,不可胜数。”
“你呢?”卫央盯着对方问。
档头摇摇头:“倒不是标下没那个贼胆,只是在汪公公身边跟从,汪公公常说咱们这些人倘若胡作非为,害的是老皇爷,也是大明江山。”
那就好。
“别贪心,好时代来了,”卫央拍拍对方的肩膀,“走,一边往回走,一边顺路看一下力工们居住的贫民区,这些人,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唯独没有天生应该被压榨的合法性。要教育,这些人当中,有的是蓬勃的力量。”
两人一路缓慢走出崇文门,出门时,卫央瞧了瞧芦棚中躺在椅子上就着炭火呼呼大睡的税吏,这还是个高级税吏。
那税吏身旁的几个杂役两股战战,他们可不敢在卫央瞩目下叫醒自己的上司。
档头会意过去敲了敲桌子,那人当即坐起身,却不睁眼,只将手边的袋子推了出去:“多少人呐?今日三文。”
档头微笑道:“不多不少,正好三人。”
说着,他排出九个大钱,一一摆放在桌子上,淡淡道:“睁开眼瞧瞧,够吗?”
那人一睁眼,吓得仰面朝天从椅子上翻了下去。
圆顶小帽,青衣皂靴,不是东厂番子又是谁?
再一瞧,那人满腹肝胆尽皆炸裂了。
卫央身量高大,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纵然这次出来换上了一身新衣,可那也是李芳让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坐蟒袍,满天下有这个身份的唯有一人。
“我收了东厂档头的过关钱?还收了秦国公的过关钱?”眼瞧档头笑吟吟与卫央扬长而去,那人颤抖的收摸着桌子上的大钱,颤颤巍巍道。
几个杂役惊慌道:“大人,还多收了。”
这,这不是作死么?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税吏一巴掌一巴掌互相抽自己的手背,吓得连椅子也不敢扶起来了,他就不明白了,今日明知道西军就在附近,怎么还敢突然临时起意多加了一文钱的过关钱?
最要命的是……
“东厂的钱,那是要命钱!”
税吏痛哭失声。
卫央一路进了崇文门,满街都是牛马粪便臭味,越往里面走,味道越难闻,因为又混杂了人的粪便的味道。
守在附近的锦衣卫与两厂番子们默不作声从人群中,从酒肆中走了出来,他们也不敢驱逐行人,只能跟在不远处陪同。
卫央没反对,他们有他们的责任。
“对了,你们应该没学什么高深的武功吧?”卫央忽的想起一件事,吩咐道,“往后有工夫,你叫厂卫的番子,校尉,但凡不上值的,可在锦衣卫集合,不多学点手艺,陛下若是遇到了麻烦,你们是要用命去拼搏的。”
档头一愣,紧接着眼眶一红。
他们这样的人,几乎注定了就是把命送给皇帝的人,哪里有人关心过他们的安全?
“根骨虽然有别,但有些武功,只要能学习,就会有收获,”卫央道,“我军中学的《龙象般若功》虽然算不上绝世武功,但也是第一流的,根骨再差的人学半年也会有身强力健的感觉,到时候教你们便是。”
当头吸溜吸溜鼻子,嘟囔着说道:“咱们可是厂卫啊。”
“厂卫怎么了?你能坏的过满朝公卿,还是能恶得过土豪劣绅?”卫央停下脚步,严厉地斥责道,“抬起头来,畏畏缩缩做什么?厂卫不需要凶神恶煞吓唬人,更不需要唯唯诺诺迎合人,天下可杀者,首在满朝公卿,你能排得上几号?”
档头嘿嘿一笑,不自觉便挺拔了脊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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