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高成功不便久留,帮着洗了碗筷就走了。
李心兰得了闲,和魏敏两个一边做头花,一边说话,不自觉就拐到了何文亮身上:
“敏姐,听说东扬他爸去京都也有四五年了吧?现在他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难不成就一直把你们娘儿俩摞在这儿?”
这事儿平常不好说,怕触动魏敏的心事。
可是现在正是要男人当门立户出头的时候,何东扬那么说了,魏敏却不许,李心兰心里扭不过,还是问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修房子,一起合伙做生意,对别人魏敏不会说,对着李心兰,还是忍不住吐了苦水:
“我爱人何文亮原来在这边当知青后就在这里工作了,公公婆婆平反回京以后,第二年就把我爱人调回京了。
原本是说工作不好调,他先过去,在那边立住脚了,再把我们娘儿俩接过去。
头一两年,何文亮一年还回来两趟,或者隔三岔五打个电话、寄封信回来,还会给东扬寄生活费。
后来说是工作忙,这几年就不回来了,连电话和信都少了,生活费更是不见了影子……”
李心兰手里捏着的针顿时停了下来:“敏姐——”
魏敏看她欲言又止的,浅浅笑了笑:“男人啊,就是那么回事,我也不靠他,我一个人就能把东扬养大。
他那边装聋作哑,我也就当不知道。再有两年东扬就要考大学了,到时候要政审的,父母离婚了对他影响不好。”
当娘的,可不都是为了孩子吗?李心兰垂下了眼:“可是现在这样,对你也太委屈了!”
魏敏笑笑摇头:“委屈什么,我也没别的心思,他喜欢拖,就这么拖着呗,反正各在一头,谁也见不着谁,我就当没这个人。”
魏敏就当没这个人,何东扬心里却不这么想。
儿子对父亲,总还是从小慕儒的,所以赵红梅每次一提何文亮抛弃了他们母子的事来刺人,何东扬就捏紧了拳头想揍人。
他以前真是一心读书,直到安雅来了,才跟着看到了这个社会的多样性,也才想得多一些。
今天这餐饭一吃,高成功的话,和他妈担忧的事都对他触动极大,魏敏不许何东扬多说,何东扬少年心性却是忍不住的。
李心兰和魏敏坐进卧室里头去缝头花了,何东扬和安雅在堂屋一张桌子上做完了功课,看了眼手上那只电子表上的时间,就有些心神不属地坐不住。
安雅刚默背完一篇长诗,见他少见的心浮气躁,挑眉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何东扬压低了声音:“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都说至亲至疏夫妻,可是自家的骨肉总是不同的,何东扬是何文亮儿子,有事情找当老子的,那是很自然的事。
他在这里坐立不安的,不过是因为魏敏并不想他去求他爸那边,所以心里为难。
安雅把书本合上:“想去就去,打个电话而已,又不会少块肉,再说了,他是你爸,是你妈的丈夫,对这个家庭也该担起一半责任的。”
何东扬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爸他……已经有两年都没有寄生活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