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跑过去拴了院子门,把掉在地上的那只搪瓷缸子捡了起来,轻轻搁到了客厅里的小桌子上。
搪瓷缸子再瓷实,被这一砸,也磕碰掉了杯沿的一小片瓷,原本圆润的杯沿立即缺了一块,看着很有些碍眼。
魏敏看了那杯子一眼,伸手拿了起来:“掉了块瓷,怕是以后喝水容易划着嘴,扔了吧。”
安雅立即点头:“魏婶说得对,该扔的就要扔了,有舍才有得。”
魏敏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听到她的话开了个笑脸儿:“知道你这丫头是个聪明的,赶着话儿劝我呢。
你放心,你魏婶不是那种黏糊的性子,他既然无情无义,我也绝不会跟他藕断丝连,要断,那就断个干干净净。
可是,他何家也别想欺负我魏敏是个出生小地方的人!”
李心兰连忙给魏敏端了一碗凉开水过来:“敏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敏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水,抹了抹嘴苦笑了一声:“跟你们娘儿俩,我也没什么瞒的。
何文亮这次回来是想跟我离婚,拿了两千块钱出来说是算给我的补偿,让我痛快干脆点。”
何文亮想离,他就是不拿钱出来,魏敏也会跟他离。
可是何文亮见惯了拿钱开路的事,把这一套用到了魏敏身上,魏敏一下子就火了。
要算钱,当初那么困难的时候,她不怕连累,省吃俭用,哪怕亏待了自个儿,也要从牙缝里也要挤出钱给下放到边疆农场的公婆买吃的、买用的寄过去。
这些,算起来值多少?
何文亮下到乡里头当知青的时候,进城看到了魏敏,就想方设法地追求她。
那时何文亮一表人才,又是个大学生,情感也热烈,魏敏很快就跟他处了对象,结了婚。
后来知青返城,何文亮这边却一直没有动静,还是魏敏的父母求爷爷拜奶奶地走门路找关系,把何文亮从乡里头拉了上来,还进了一家机关单位。
这些,算起来又值多少?
以前的情啊爱啊,一旦淡了,就跟穿旧的鞋一样,说不要就不要了。
活脱脱是一副刻薄寡恩的嘴脸,偏要拿两千块钱出来打发她,做出补偿后就两不相欠的样子,呸!
“呸!”李心兰狠狠呸了一声,“他倒想得美!谁稀罕他那点臭钱了?
以为拿两千块钱出来,就可以把亏心事给一把抹了,还当自己有多宽宏大度呢,真是恶心人!
敏姐,下次他再上门,我帮你把他打出去!”
魏敏咬了咬牙:“可是何文亮见我不肯,威胁我要去法院起诉离婚,还要把东扬带走……”
去法院起诉离婚她不怕,她担心的就是法院会把儿子判给何文亮那边。
毕竟,何文亮在京都上班,无论是哪方面,条件都比她这里要好得多。
而且何文亮再怎么说,还在这边有些人脉……
何东扬红着眼哑声开了口:“妈,我要跟你一起!”
老话说得好,宁跟讨饭的娘,不要跟当官的爹。父母哪怕离了婚,当娘的总会更心疼儿子些,而爹嘛——
有了后娘,亲爹都要变成后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