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以淡然而微讽的目光迎视着她血红的眼,畅意道:“夫人还是好好护着我点儿,许家还需要我,你把我弄死了,就等于断了她们的财路,可就真的难说她们会怎么报复你了。一个稳婆的口供,足以叫你身败名裂了。得想想你那两个儿子,您说是不是?”
抬手拨了拨垂到胸前的青丝,露出一截细白优美的天鹅颈,妍笑幽幽:“您放心,待您死了,我会让父亲抬了我阿娘做平妻,牌位就搁在您的边上,与您一同享受慕家子孙的供奉与敬畏。”
姚氏的眼睛盯着她细白颈项间的一脉青筋,随着她的说话,微微的一突一突,好似心跳一般,手边青瓷香炉里的百合香悠悠袅娜着,迷蒙在她的眼前。
恍惚间她看到了楚氏正笑着看着她,那张脸还似当年一般年轻而柔顺,而她的嘴角却渐渐扬起讥讽与不屑,仿佛在嘲笑她。
姚氏怨毒的目光难以克制,举起手中的碎瓷片就朝着颈间的那抹青筋而去:“贱人!贱人!你还没死,去死!去死!”
含漪与晴云听着背后匆匆而来的脚步声,对视了一眼齐齐惊叫起来:“夫人!住手啊!划下去会没命的!”
姚氏混乱的神思一震,看着自己搁在她颈间的手,深觉自己竟被她激怒至此,险些在众目睽睽下去抹了她的脖子。
繁漪轻轻一笑,握住颈项便已然清醒过来的手,朝着脖子用力划下去。
顿时血流如注,衣裙上的凤凰花被淹没在血浪之中。
“一起,下地狱吧!”
天际飘来一片厚厚的灰白云朵,正午时分却是延续着虚弱不堪的亮白,闷闷的几声遥遥雷声添了几分风雨欲来的暗沉,云层渐渐愈加的厚,成了浓浓的墨色铺满了天地间好似深夜,翻涌间有破空的紫电蓄势待发。
衣袍上瑞鹤的眼睛被喷溅的血染红,无端端妖异的嗜血起来,姚氏呆愣的站在原地,手里依然捏着那片碎瓷片。
因为握的太紧,掌心被刺破,温热的血滴滴答答的落在繁漪淌出的血流里,映着青砖石乌碧碧的色泽,那血色深的呈了暗红色。
她咬着牙否认着,可是脚边乱成一团,压根没人搭理她,也没人听得进去。
姜柔的医术袭承自圣手盛阁老,别看小小年纪,却是能与死神抢人的。
十八银针落手不悔,不过顷刻间如注的血流便被止住。
待手中利落大致处理了一下伤口,姜柔方舒了口气道:“还好割的不深止血及时,不然便是华佗来了也是无用了。”
清冷的目光暼过嫡妻的脸,慕孤松未给了一字半语,抱着浑身浴血的繁漪回了桐疏阁,衣衫血红称得那张笑脸如霜雪苍白微凉。
即便止住了如涌的血流,却还是不停的有血珠渗出来,与失血后虚冷的汗混在一处,便是连血色也虚弱不已,“县主,遥遥她已经没事了?”
姜柔喊了人把屋子的窗户都打开,瞧了瞧自己被沾了满身的血:“屋子里置些冰,别让伤口沾了汗水,好好养着,不会有大碍。回头我叫人送一些治伤的膏子过来,总比你们用的那些好多了。”
慕孤松自是连连道谢:“有劳县主了。”
老夫人得了消息匆匆赶来,看着繁漪一身的血,气若游丝,便是惊得几欲栽倒下去。
急的眼底一片雾蒙蒙:“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人家要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一外人不方便,姜柔喊了晴云去拿了繁漪的衣裳来给她更衣,便去了右次间。
含漪提了裙摆一跪,青柳色的裙摆铺陈在暗红的地板上,好似柔弱跌进了深沉之内,顿生了无力感坠在心头,轻泣道:“是、是母亲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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