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靖转首窗外,天际有一抹云薄薄如轻纱的翳被风吹着从远处而来,朦胧了清朗的月色,留下淡淡的痕迹,这座煊赫了百年的侯府依然如青山唯一,而他的心底却仿佛一点儿月光都照拂不到。
蓦然间,他眼神一动,有阴郁的光芒在眼底一闪而过。
只要妨碍不在了……
元庆看了他一眼,仿佛一无所觉,只淡淡垂眸凝着清亮茶水面上的氤氲袅娜。
姜元靖眼神一收,“十月初就要出孝,若是侯爷让我离京外放,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留在侯府,而不能如姜元赫和姜元陵一样,被赶出去!
一旦离府,少则三年,等到行云馆地位稳固,他即便回来了又能如何?
这个京城或许早已经变天了!
想了想,如今连袁家也收手不动了,他能商量的便也只有姜元庆了,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上个月的等会,隆亲王世子的嫡女被孙家人掳劫……”
元庆手中的玉盏在梨花木的桌面上磕出一声清脆,打断了他的话,却是道:“娶、文家女!只要闻国公出面在京中替你谋职,你的困局便可解了。”
姜元靖蹭的站了起来,军营里打滚多年的身子笔挺挺而模糊得映在光影单薄的窗纱上。
他拧眉睇着元庆那张精致而淡漠的面孔,冷声道:“行云馆是狐狸,文家就是臭鼬!闻国公夫妇岂是好相与的,若是娶了文家女,来日必然处处掣肘。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
元庆并不为所动,只是温和的一笑:“我知道你打探到了隆亲王府的和安县主被人掳劫强占之事。她身处复杂的亲王府,心高气傲,也有手腕,若是进门,她必然也不肯安心做个庶子媳妇。一个不干净的女子,你若表现真心,她必然也能死心塌地,但她,并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姜元靖姜元靖眉目微微一凛,看着他的眼底有难掩的震惊。
明明窗外是花香弥漫的时节,原该温暖而肆意的,却莫名又一股森冷的寒意无处不在的逼迫而来。
然而那种又一次被看穿了计划的愤怒与与可奈何不断的冲击在他的心底,他竟然也发觉了隆亲王府那两日的不对劲?
是了,他这个有学识有才华的病秧子游走在众家郎君之间,大约也不会被人防备,任何消息,他总能比自己更方便的得到。
姜元靖咬牙道:“和安是亲王世子的嫡女,只要他们肯支持我,有多少宗室人脉可以利用,堂堂亲王府,难道还压不住行云馆那对夫妇么!”
元庆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蓝家因为雍亲王这个无限接近过皇位的女婿而在新帝手中不得不小心谨慎,可于蓝家来说,根基还是有的,若是能扶持你做了侯府的主君,也是有利而无害的。可你知道蓝家为什么不肯帮你么?”
姜元靖皱眉,当初若不是算着蓝家若是肯全力相助,他也能更顺利一些,却不想蓝奂这位老丈人如此的畏畏缩缩。
他冷哼了一声,表示不屑,却也疑惑:“什么意思?”
元庆双眸微微一扬,极其明亮,话锋一转却是道:“隆亲王眼看着是得圣心优隆,但他与华阳长公主相比又当如何?”
姜元靖并不以为长公主会对行云馆有什么特殊的情分,轻嗤道:“慕繁漪与长公主的交情不过尔尔,在外时的一点维护,原不过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罢了。”
元庆对他盲目的自信与自负表示很无语,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选择帮他争世子之位时,是不是因为病的太重,脑子糊涂了?
但是他有他的任务,该说的话、该演的戏还是要继续啊!
润白的指腹轻轻点在微烫的玉盏上,慢条斯理道:“你那日在镇国将军府难道没有瞧见过长公主看她们夫妇的眼神么?是宠溺,是纵容,是全然的信任,那些东西只有亲近的长辈才会有。”
“长公主说要给她撑腰,你觉得蓝奂敢和她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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