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的一声,沐沐掉在了蛇身上,这才发现,蛇身看似像金属,触感却如棉花一般柔软,摔上去,整个人就陷了下去。想爬起,却使不上劲,扑腾之中,大蛇的身体已牢牢将她缠住。
那上半截蛇身,游动过来,见下半身体已将她裹住,也不着急,缓缓靠近,与下半身碰在一起,暗光浮动,再次合为一体。
大蛇扭动着身体,蛇头吐了吐信子,向沐沐靠近,那一张方脸,看起来对这只猎物充满了好奇。
都说百炼钢最怕绕指柔,沐沐现在便是这种感觉,周身上下,都是绵软轻柔,她一身力气竟是无处施展,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越动,蛇身缠得越紧,而那双阴森森的眼睛,似乎在说,别挣扎了,没有用的。
情急之下,宝剑从她手上飞出,径自砍向蛇身,可无论横切竖砍,也不管砍在哪里,蛇身都能在一闪之间,立刻分开,避过攻击,再重新复合。
方脑袋凑到近前,伸长舌头舔了舔沐沐的脸。
这舌头又湿又热,腥臭难闻,碰在脸上的滋味可不好受,沐沐乱叫一气,心想,早知道今天多涂些粉再出门,说不定大蛇不爱胭脂水粉,闻到那些东西的味道,就走了。又想,定是最近吃得好东西太多,遭了报应,自己也要做了别人口中的美食。
可校园里怎么会有这样的怪物呢?这东西游走在学校,多危险啊。
想她华青寒在一众学生之中,也算功夫好的,尚且对付不了,若是遇上低年级学生,这不是见一个吃一个吗?老师、校长都跑哪去了,怎么也没人过来救她。
舌头噼里啪啦,一通乱舔,舔过左脸,又去舔舐右脸,一下接一下,这舔法倒有些像小狗撒娇。
在一团湿气之中,沐沐看到了两颗森白的尖牙。心道,完了,蛇牙上多半有毒腺,只要咬上一口,自己这条小命多半就没了。
想躲,头和身子却都被绑得紧紧的,根本动弹不得。
人到了生死边缘,肾上腺素紧急分泌,头脑往往更加冷静。沐沐此时想了许多,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想到再也吃不到妈妈包的馅饼,眼中竟有些湿润。可转念又想到,不对啊,这条命是人家华青寒的,死了也不碍事。
这么一想,倒是淡定了不少。可蛇脸和自己的脸贴在一起,这感觉终归是不大好受。她连蛇的呼吸声都听得十分真切,这是除了吃以外,她第一次与爬行类动物零距离接触。
这滋味就好像已经躺在了案板上,明知要被千刀万剐,只盼着厨师手艺好些,一刀毙命,省掉后面心惊胆战的苦处。
宝剑飞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说:“怎么办,砍它没用,你快念个咒。”
“哪个咒有用?”沐沐眯着眼睛,急道,“我学艺不精,会的咒语不多啊,你快帮我想想。”
宝剑叹了口气,埋怨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吃,那些时间,拿来看书多好,何至于此?三昧真火咒会不会,这东西不怕金,多半怕火。”
“呃,三昧真火咒……我还没学呢,”沐沐为了躲那舌头,不敢张嘴,只得闭着嘴巴回道,“别的呢?我会背三味书屋……”
宝剑:“什么书屋?你念念看吧,有没有效,我就不知道了。”
沐沐只得喊道:“布衣暖,菜根香,读书滋味长……”
舌头停在了她脸上,没有继续活动。
沐沐半睁开眼,又朗声道:“有一个伟大的男子站在我面前,美丽慈祥,遍身有大光辉……”
大蛇收回舌头,三角眼瞪大变成大三角,一转头,呆呆地看向别处。
沐沐喊道:“无论何时,不管怎样,我决不允许自己有一点灰心丧气!”
大蛇的身体向后缩了缩,缓缓转动了半圈,改变了朝向,似乎被前方的什么东西吸引,对沐沐已不感兴趣。
沐沐心说,想不到关键时刻,鲁迅先生竟能救人。她又念道:“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见大蛇身体拉成一条直线,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方冲了过去。她终于松了口气,拍拍宝剑,“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背书真的有用。”
宝剑道:“前面有什么啊,它干嘛跑那么快?”
沐沐调整眼睛的焦距,向前一望,大蛇的去向正是那棵开满黄花的檫树。她一拍大腿,急道:“坏了,小毛球还在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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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