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新筠说着九皇子今日就得死的话,按朝堂礼数来说,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
李容治此次带着谢晅出门迎人,身边的都是亲信,都是知晓李容治九皇子身份的,此刻听了米新筠的话,全都大惊失色,之后震怒不已,纷纷斥责米新筠口出狂言,冒犯龙子等等。
米新筠听着众人一叠声的怒斥,面上懵懵懂懂地,挠着自己的头问李容治,“怎的殿下不是要去将谢昭带回来么?”
李容治抬手叫众人稍安勿躁。
他素日里在朝堂上同米新筠没什么往来,只知道朝堂之中有这样一个女状元,当年科举殿试时候颇得他父皇赏识,甫一封就做了内阁学士,官阶甚高,但这几年在自己职位上也没什么建树,也没得高升,听说是个说话办事得过且过的主,还好喝酒。
去年因为白日买醉后在内阁撒泼,揪着太子少傅的后衣领,叫那年逾花甲的老头四脚跪在地上给她当马骑这一桩事情,叫太子那一派人马接连弹劾了八次,弹劾的文书在他父皇案牍上摞起来,将近一尺高。
他父皇好似觉得这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朝堂上听说了,笑得差些喘不上气,只说着米新筠是少年心性,十分可爱,卿家不必计较,何苦与黄口小儿较真?
随后还叫众皇子都到御书房中,指着那一尺高的弹劾文书同众皇子说笑,“朝堂之中有这般直爽心性的人,十分难得,朕这大半辈子也只见过两个,新筠小丫头着实十分有趣。”
话外的意思十分明显,米新筠这件事情,太子不该再追究了,米新筠往后惹的是非,众皇子也不得追究。
这可着实奇怪,若说米新筠是圣上眼前的红人,也就殿试时候风光过一阵,但之后,在人人都以为米新筠平步青云的时候,偏偏圣上对这女状元不管不问,也不刻意提起。这女状元自己也没有要往上争先的意思,好像考取到了官职,就可以混吃等死地过日子,终日混迹在三教九流混杂之地,像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似的,还曾在城东郊道观门外支过一个算命的摊子,扯一个“知人来去”的幡子,正正经经地给人算命,算命也不要钱,要人家一小撮长发。
总之,这米状元没个报国忧民的心,从外表上看,也实在不像个读书人。
并且她眼睛也不太好,跟现在的谢昭一样。
现如今,她就使劲地侧着脸眯缝着眼,抬着头用眼角去看靠近了些的李容治,这模样看起来十分不恭敬,好似是在看不起人似的。
“米状元——”
“诶诶,九皇子勿折煞我,我有没有状元的本事,九皇子还不知道么?”米新筠面色惭愧,赧然打断李容治的话。
李容治有一瞬无语。
他知道一些,不多,也就米新筠因醉酒那件事情被百官弹劾,他父皇叫所有皇子到御书房敲打了一轮之后,他觉得这女状元同他父皇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寻常,便派人去查探米新筠的身世。
当时所有皇子都去查了,唯恐这米新筠要成为新晋得宠的后宫一员,虽然这米新筠长得……
李容治上下打量了这蓬头垢面、衣衫破旧的女状元一眼,她也并非是今日因千里赶路才这样,她平日里也是这个模样,不太爱捯饬自己,样貌平平,也没什么出众的,就是雀州平凡女子的样貌,圆脸细长眼,鼻子有些塌。
他父皇那样爱美人的,断不可能因为鲍参翅肚吃腻了,改吃米新筠这种小野菜……小野杂草。
李容治心里纠正了一下。
当时众皇子的查探,大都没个结果,他们的父皇当真是对这女状元不管不问的,也没有往后打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