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夷鬼目光炯炯直视谢昭。
“我不卖国。”
谢昭笑着“嗐”了一声，“没叫你卖国，你们蛮夷有你们的血性，卖国求荣的事情想必也做不出来。但是啊，这一，西北州原就是我现国的国土，阿布都来犯来侵占，是为不义。这二，阿布都这几年带着你们的人在我们现国的西北州烧杀抢掠，百姓生灵涂炭，家破人亡，是为不仁。三，阿布都是今海儿的哥哥，却对今海儿有非分之想，按你所说，还差些辱了今海儿的清白，是不廉不耻。这样不义不仁不廉不耻，留在世上是个祸害，放在你们蛮夷也是个祸害，除了这个祸害，你难道不想？”
蛮夷鬼目光有了一丝松动，垂下眼避开谢昭目光，似在认真考虑起来。
李容治道：“我听闻你们大王并不想来犯我现国，是阿布都力谏并未得王命就先率军开拔的是么？”
蛮夷鬼默然半晌，才道：“他策动了两位长老，还偷了军符，带了一万兵出来，大王猝不及防，但接连的好消息传来，这件事便这么算了。”
说穿了，蛮夷大王先前不曾考虑过阿布都的计划，就是觉得蛮夷国打不过现国。但阿布都非但打得过，还一连打下三城，在谢昭开拔奔赴西北州相抗之前连下四城，占了西北州近半。得了甜头，蛮夷大王自然觉得有希望有劲头起来。
不管如何，阿布都率军攻打现国西北，对蛮夷国都是一件利好的事情。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有朝中大臣奏请议和，用割地、岁贡来求蛮夷国止步在黑郡关外。到李容治上个月回京时候，朝中满是请降风气，都担忧蛮夷国长驱直入，谢晅抵挡不住。
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宁愿请降，也不愿增兵驰援，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容治问：“我还听说，你们大王子死后，你们大王中意的是排行第五的那一位，但你们蛮夷也有立嫡立长的规矩，同是嫡子的还有老三，老三虽然不争，阿布都却想争一争，你们蛮夷的几位长老也想给老三争一争。但你们大王固执，想绕过几位长老立老五，阿布都不满，还曾暗中对老五下手，是不是？”
蛮夷鬼惊讶看着李容治，“你怎的知道这些？”
李容治不答，等着蛮夷鬼自己说。
蛮夷鬼犹豫了一会儿，才道：“阿布都野心很大，他想要大王的位子许久了。大王子早些年突发急病死了，那时候就有传言，是阿布都干的。阿布都只是大王酒后宠幸的一个蒲族婢女生下的孩子，出身卑微，没有王后生下的时傲高贵，没有时傲聪明，也没有时傲得百姓的爱戴。他在打下西北州之前，我们大王都没正眼看过他。”
谢昭道：“这样一个人，你还不乐意跟我一块儿除掉他么？他若是做了你们大王，别说今海儿回不去，依他那暴戾性子，你们蛮夷国的百姓说不好从此以后就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呐！你之前曾同他一起打仗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晓得？我还记得因为我将你们一个营打散了，隔天那些蛮夷士兵的人头就被摆在两军阵前呐！没战死的人死在他刀下，他可是连自己人都杀啊！”
杀戮成性，荒淫无度，暴戾恣睢，横行奡桀，这样的人，断断不会是一个仁君。
蛮夷鬼眸光晃动，痛心疾首，闭上眼睛。
李容治道：“若是杀了阿布都，你们五王子太平，你的今海儿也太平，你们蛮夷国也太平。总归，是天下太平。”
蛮夷鬼低头思索，点点头，“只要你们能放了今海儿，像谢昭说的，保她一条活路。”
李容治放松往后靠，垂眼看着低头的蛮夷鬼，“那是自然，问问她想去哪儿，若是去现国，我现国能容下她。若是回蛮夷国，我也能给她一个法子，叫她成一个重挫谢家军的功臣，风风光光地回去，你们蛮夷一向看重这些，以后必定不会有人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