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善沉默,快手处理着李容治胸口的伤。
郁善不愿浪费,举着魂灯将伤口流出的血填满灯盏,将魂灯交给李容治,埋怨道:“你这一路过来,白白洒了不少血。你才从假死之身回来呢,这几日重新生出的这些鲜血,又白白浪费掉了。”
李容治听着郁善的抱怨,笑一笑,也不说话。
郁善将李容治心口的血止住了,才要蹲下来查看李容治刚才重重一跌摔出来的伤口,就见李容治突然侧头,冷声问着一旁。
“什么事?”
郁善一怔,看向一旁。那是一个死角,一片漆黑,好似并没有人在里头。
但那一片漆黑之中,却恭恭敬敬飘出了一个人的声音,将郁善吓了一大跳。
“小姑娘方才突然在梦中哭喊,十分痛苦,主子叫我过来看一看,是不是三姑娘这儿出了什么事情。”
李容治平声道:“没什么事情,跟你们主子说,谢昭做梦罢了。”
那人应了一声,随即从角落的阴影往屋顶上翻,一跃就落到了另一侧的墙外头。
郁善拍着心口,惊魂未定道:“啧,谢家二爷这些人啊,神出鬼没的,明明是人,却比鬼还无声无息。”
李容治心不在焉,瞥见谢昭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平躺着, 眉间有个轻微的隆起,胸腹的起伏又开始不规律起来,便急忙退了郁善一把,“就这样吧,都是小伤。”
便带着那盏又开始不安跳动的魂灯大步回到房中去,将魂灯放置在床头,叫了几声“阿昭”,同时极快褪去身上染血的衣物,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迅速躺到谢昭身侧,将谢昭抱在怀里头。
谢昭一惊就醒,瞧见是李容治,又安心下来,“什么时辰了?”
“一更而已。你又发梦了?”
李容治用手擦去她额上的汗,轻声问她。
谢昭翻了个身子,整个人缩到李容治怀里头,点点头,“嗯,梦到了土岭坡,梦到了不留。”
李容治轻拍她的背,“没事的,你不是说谢不留在稗芈城么?等沟填了,你就能过去了。”
“我?”谢昭困顿又懵懂,“只有我么?你不去么?”
李容治默然一会儿,才道:“我应当要回京城了。”
谢昭也默然了一会儿,道:“嗯,你应当要回京城了。”
二人相拥着,也不再说什么话,不多时就都一同沉沉睡去了。
外头的雨早停了,李容治原本想着,这一夜大概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未到三更,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声。
二人一同被惊醒,好似虾一样身子一缩一跳,双双撞上对方的腿。
谢昭没什么,她想来觉得自己皮糙肉厚,真疼也不觉得疼。
但李容治比较吃亏,他早前被门槛绊倒,膝盖尚有还有磕破皮、痛入骨的伤,谢昭这一撞,就撞得他疼得龇牙咧嘴,“嘶”了一声。
谢昭清醒得很,伸手要去摸他的膝盖,“你怎的了?我把你撞疼了?”
李容治急匆匆捉住她的手,不叫她碰,咬了咬牙,同谢昭道:“是个什么声音?”
谢昭揉着眼坐起身,看着窗扇上的外头,仔细听了一阵,外头一片安静,也没什么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