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不太清楚丈二宣的制法和原料,只听说制它的原料罕有,工艺复杂,向来只供朝堂使用。
谢昭实则对纸笔这一块也没有什么研究,她不太爱习字作画,之所以能分得出丈二宣,是因为丈二宣的纸厚且韧,书画不泅墨,不易发黄,易保存,她老舅廣谵侯言昆得当今座上那位赏过,许他可随意从宫中取用。谢昭小时在言昆那儿开蒙学习,习字用的草稿就是丈二宣,等到摸到民间用纸了才晓得,原来自己之前用作涂鸦的就是民间千金的纸,自己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而淮苏州的丈二宣,糅合了水纹纸的制法,在纸上洒金,相较宫廷用的净白面,在光下多了不规则的花纹和金粉,低调又华丽,甚得当今座上那位喜爱,不许民间私用。
不巧,谢晅的老舅也得过座上那位赏淮苏丈二宣,也是叫谢昭画小人用去了。
“丈二宣的规格不过一丈二,这一张可不止一丈二了吧。”
谢昭啧啧称奇,丈量同她身形差不多的人形纸样。
“我倒是听过淮苏州的丈二宣,那不是朝堂里头才能用的纸么?千金难买一丈二啊,怎的流到蛮夷国去了?”
榕树伯也好奇。
被贴上墙的锦海只有一双眼慌张乱转,大概是嘴唇被水泡的都快稀了,她也说不得话,从头到尾只能转着眼睛,肚子用这里,想将自己从墙上顶下来。
谢昭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画随正主啊,今海儿是个傻的,撞死了自己下黄泉,这画出来的也是个傻的,将自己个儿泡湿了,贴到了墙上去。你说说你们这俩啊,我该说你们什么好?就你们这样的还想封着丹城自己做女王呢?封了丹城,你被夹在当中,日常的吃食怎么运进来?你吃穿用度怎么解决?丹城倒是不缺水,你是要百姓和你的将士们有情喝水饱啊?”
贴在墙上的锦海一双眼倏地定了,她眼眶都快没了,自然也没法一闭一睁地眨眼,只能用一双灰扑扑的眼珠子看着谢昭。
谢昭“啧”了一声,“挺吓人的。”
说罢慢慢拉扯卷上榕树须的铁链。
铁链慢慢出了水,一端被钉死在墙上,另一端是扣在了锦海纸片脚腕上。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法子,大概是觉得铁链绕这样一个纸片人,她这样薄,迟早会叫她脱了身去,便将她的脚对折之后,塞到铁链其中一节细长的铁环之中,再将她的脚往小腿那儿翻,用针线缝了起来。
纸片圈和铁环相扣,,除非锦海自己将自己腿撕断,不然都没法挣脱了去。
谢昭拉出锦海的脚的时候,瞅着上头的线迹,又是感叹,又是无言,“是不是纸做的都不会疼啊?”
说着便动手将锦海的双手小心且慢地撕下,往她自己身上一折,折叠衣服先折两个袖子一样,趁着锦海身上还有水,将锦海的手贴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你要将她取下来?”榕树伯问,好像也帮不上谢昭什么忙。
谢昭弯下腰,将锦海没被铁链禁锢的另一条腿往上翻折,也贴上了锦海自己的身子,“啊”了一声,“先带出去吧,她还是有个大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