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公子立即知道她的意思,取过笔和命簿,添删了几笔,给了她一个好脑子,一个好相貌,还有一双擅刺绣的巧手。
“女子的好,也是要靠自己挣。我也是太肤浅,这世上有许多像谢将军一样的女子,被埋没在男人制定的世俗礼教里头,实在是不公。谁说朝堂的重臣只能由男人担任呢?又是谁定下这个人世只能由男人主导的呢?嫘祖造丝绸,妇好征战场,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子也在为家国平安出力,男子能做的事情女子同样能做,我为何要将这些鲜活的人困在教条里头?”
谢昭看牧家公子,简直是刮目相看。再看新删改了的命簿,点点头,递给那女子。
“活着便是修行,不必逃避。做一只山猫野兔也要遭人追杀的,最后都逃不过成为人的盘中餐,那还不如做个人,做个追山猫野兔的人。做大做强了,没人敢欺你。”
女子啜泣连连,接过命簿,感恩戴德跪谢了一众人,上桥喝汤投胎去。
谢昭远远看了那排在队伍最末的女子一眼,又看了看忙忙碌碌搅汤的孟婆,招来方才那个鬼差,问他:“她既然是被那个屠夫害死的,那个屠夫呢?”
那鬼差答:“还活在世,这一世的寿命一百零二岁,那女子死后第七日,他就又从隔壁县的一个小村子买来一个女人做妻,这一世没有牢狱之灾,也是寿终正寝,死在梦里的,没一丝痛苦。”
榕树伯握着拳头,义愤填膺,“这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男人的命数到底是谁写的?作恶多端打死了三个女人,怎么还能叫他有这样一个善终?官府也不治他的罪么?”
鬼差道:“听说官府说是家务事,他们不好管。”
谢昭咋舌,先吐了句脏话,才道:“打死了人还叫家务事呐?是哪儿的官府?你同我说一说。”
那鬼差便将具体的地点说了,是秦得州一个小县里头的。
谢昭叫榕树伯也记好了,问鬼差,“那这人的命数是谁写的?怎的给他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和寿命?还叫他无灾无祸躲过去了?”
一众鬼差和魂魄都犹豫,支支吾吾的,没一个说得出。
柳泽语这时候给谢昭递了一杯热茶,垂眸低声答:“是九泉之主。这人上一世背过九泉之主,这一世的命数是九泉之主亲写的。原本没有那些打死妻室的事情,他走得偏了,又得大运的眷顾,就算死了人,这一世也还是平安顺遂。”
谢昭无言,“啧”了两声,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不成,不成,能将他命数改了么?”
一众鬼差和魂魄又都犹豫起来。
柳泽语低眉顺眼,低声道:“怕是难改,命数已定,还是九泉之主钦定的,我们是改不了的。除非……”
“除非什么?”谢昭抬眸,挑眉问他。
榕树伯突然着急站起来,拉扯一下谢昭的耳垂,却又说不出话。
谢昭以为榕树伯是着急喝茶,将他从肩上捏下,放到柳泽语刚递过来的茶杯一旁,一双眼还是看着柳泽语,等着他“除非”后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