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书虫最开始生出的时候,是十分弱小的,除去读书之外,别的什么也不会做,可经历一段岁月之后,逐渐会生出更多灵智,这个时候的书虫,便会真正的拥有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但即便如此,书虫喜好读书的癖好不会变,也很少会对外界的事情产生兴趣。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这书虫无动于衷的缘故。
可他这会儿却是开口了。
回答了顾泯之前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开口。
将竹简放在膝上,书虫那双写满了故事的眼睛看向顾泯,再次重复道:“你要问什么?”
声音很醇厚,听到声音的顾泯如沫春风,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爹爹请来教书先生,他和几位兄长一起坐在自家的后院里,那时候夕阳照在院子里,也照在他们几兄弟的脸上,听着先生开始讲课,便觉得无比舒服。
想到这里,顾泯很快便摇了摇头,把那些思绪收回来,这便直入主题的问道:“前辈可知这竹楼里的剑经,哪一册最好?”
在顾泯看来,书虫既然是读了这么多书,在竹楼里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该什么都知道。
听着顾泯的话,书虫没急着开口,他只是看着顾泯手中的那颗烛游珠,眼里多了些缅怀,然后才说道:“柢山先祖无数,有资格在这里留下一册剑经的人,你觉得会谁比谁差很多?”
“想要在竹楼里留下剑经,修为境界大多都是金阙境,偶有例外,都是因为那人想出了一条全新的剑道大道,才能有笔墨存世,换句话说,无论是谁的剑道,是谁的剑经,你只要彻底钻研透彻,修行到最后,即便不是举世无敌,也能说得上难逢敌手。”书虫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还是每句话都说的十分清楚,而且不急不躁。
顾泯若有所思的点头,书虫的话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这里的剑经都很厉害,到底那一册最厉害,他说不清楚,但大概影响都不大。
这不和没说一样吗?
顾泯一阵头大,要是眼前就只有一册剑经也就算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硬着头皮练下去,可眼前有这么多,他选择的时候,当然也很纠结。
他不知道自己在思索的时候,书虫在打量他。
书虫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竹楼,但从年纪上来说,他比常遗真人要大出不少,对柢山的情况,其实也是更为了解的,这么些剑经里他即便不知道那一册最好,但总归会知道撰写剑经的那人是什么情况。
他要是愿意,完全可以给顾泯说清楚每册剑经的撰写者当初在世间修行者里是个什么境界,对剑道有着怎样的理解,从而供顾泯选择,可他没这么做,他是想看看顾泯自己会怎么选。
“每册剑经上都留有撰写者的气息,有契合自身的,或许就是适合你的。”到最后,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建设性意见。
也算顾泯没有白问。
“好。”既然没别的办法,顾泯也只能去一册一册的感知过去。
顾泯站起身,将烛游珠重新收好,很快便来到书架前,然后伸手拿起一册剑经。
他没打算翻阅,要是这样的话,不知道还得花多少时间才能选出一册修行,只是准备要好好的感受一番那撰写之人的气息。
片刻之后,一道剑气从竹简里生出,只一瞬间,便将顾泯击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顾泯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不已。
书虫瞥了一眼这边,想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忘了告诉你,这些剑经的撰写者,既然都是名动天下的大剑修,在撰写剑经的时候,自然有些人会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缕剑气,那缕剑气会对弟子进行考量,从而判定对方是否有研习的资格。”
换句话说,那就是顾泯在挑选剑经的时候,那些剑经也在挑选他。
听到这些话,顾泯也只是哦了一声,便再没有什么反应,今天是他拜入山门的第一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已经足够多,而且每一桩每一件都说不上好,要是换作别人,只怕是早已经出了些问题。
可顾泯,只是麻木了。
迫害这种东西,这次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么有什么好激动的?
站起身来,顾泯揉了揉胸前,吐出一大口淤血,又缓慢的朝着书架走去,书虫咦了一声,不是惊讶顾泯的反应,只是有些惊讶顾泯怎么还能站起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刚才那册剑经的撰写者是柢山的第六代剑修,生前是一位实打实的金阙境剑修,且剑气以凌厉闻名于世,他留下的那一缕剑气,即便已过上千年,也不是一位初境的修行者能够承受住的。
想到这里,他只是一顿,但很快便想到了原因。
书虫皱眉到眉头舒展只有短暂片刻,他低声道:“原来是这样。”
站在书架前,顾泯足足有半刻钟没有反应,半刻钟之后,他才去伸手拿起第二册剑经。
他聚精会神,随时准备飞出去。
可这册剑经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温和,并未什么凌厉的剑气生出,顾泯松了口气,放下之后,便去拿起第三册剑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