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幽脸色微变,陪笑道:“顾剑仙言重了,大战将起,青瓦山即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剑仙做些什么。”
晚云真人笑眯眯说道:“那意思是没有大战,你们就要对我出手了?”
沈清幽脸色一变,心想他娘的怎么在这里出了纰漏,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一句话说不好,便是要出剑,这给了由头,青瓦山整座山的修行者,能拦住他?
沈清幽觉得有些悬。
好在晚云真人并没有以此发难,站起来便朝着山上走去。
常遗真人跟在身后。
沈清幽苦笑一声,跟在最后。
得了。
这次是把这个杀胚迎上山了,之后的局面就更凶险了。
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整座山就要出大事。
只是晚云真人都到了山脚,你不请他上山,这不更是授人以柄,等着被他出剑吗?
骑虎难下,莫过如此。
……
……
一行三人来到山巅,青瓦山的弟子都被赶到各自洞府,有山上严令,不得离开。
其余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都到大殿前,等着晚云真人。
认定了晚云真人是来替梁拾遗夫妇出头的众人,如今面色凝重,他们早就知道,晚云真人最不讲道理,一旦有什么事情是招惹上了他,那就多多少少得挨上一剑。
况且如今这般,还是晚云真人占理。
他出起剑来,更是随心所欲。
一众人都觉得大难临头。
有几人却是不以为意,想着这山上众人联手,难道杀不了你这个千秋境?
等到那袭红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那股威压自然而然压制众人的时候,所有人这才明白,自己之前所想。
真是想多了。
恐怕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接不了眼前男人的一剑。
晚云真人将酒葫芦丢给常遗真人,后者接住之后,四处打量周围景象,不由得赞叹,这些地方,的确是比柢山好看太多。
来到大殿前,沈清幽眼见晚云真人不说话,他沉默许久,才硬着头皮说道:“之前清幽在闭关,这才出关得知事情始末,不知道那对夫妇是剑仙弟子,此事是青瓦山有错,只是我青瓦山也损失了两位天骄,顾剑仙……”
晚云真人挑眉道:“死了就死了,那是自己本事不够,翻来覆去说什么?”
沈清幽额头冷汗掉落,“事情的确是那两个畜生生出,死有余辜,只是此事,是否就此揭过,青瓦山愿意赔偿剑仙的两位弟子,还望顾剑仙息怒。”
沈清幽的姿态很低,但大殿前的众人,却没有一人觉得不该如此。
毕竟之前,一道剑气破开他们护山大阵的时候,他们就都明白了,这事儿不是道理对错,是拳头大小。
晚云真人笑眯眯说道:“这事儿到这儿就结了,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沈清幽神情错愕。
不是为了这件事,那是为了什么?
就连常遗真人也脸色古怪,自家祖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敢请顾剑仙示下。”
沈清幽开口相问。
晚云真人说道:“我记着,有个叫王令的是你们山上的?”
这话一说出来,人群里某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不用说了,他就是那个王令。
沈清幽问道:“不知道是何故招惹顾剑仙了?”
晚云真人没说话。
只是一道剑光,突兀而生,没人看得到,没人拦得下,没人敢去拦,落到了那位风亭境强者的身上。
刹那之间,生机断绝。
王令就这么被一剑斩杀。
晚云真人转身,说道:“小常遗,走了。”
潇洒不已。
身后众人,有人怒目而视,有人面面相觑,有人如释重负,却没有一人开口,没有一人前行。
更无人敢出手。
沈清幽注视晚云真人离去。
很久之后,他才冷声问道:“有人能告诉我原因吗?”
晚云真人是个杀胚的事情人尽皆知,但总归不会无缘无故。
片刻之后,人群里才有人开口,“去年喝酒的时候,王长老酒后曾骂过顾剑仙是那个……”
最后两字,没有说出来。
“那又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沈清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过这个问题,注定没有人会回答他。
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流传出去的。
为什么王令酒后的狂言,会传到晚云真人的耳朵里。
又为什么,他隔了一年,想起这件事,才想着来杀人。
山上一片死寂。
沈清幽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
……
下山途中,常遗真人终于忍不住了,几次要张口,都没说出话来。
“小常遗,你真觉得我这么喜欢杀人?”
晚云真人的声音淡淡响起。
常遗真人跟在身后,小声回道:“只是不知祖师杀人原因,心里总是疑惑。”
“都是聪明人,要是我真这么喜欢滥杀无辜,早就有人出手杀我了,难道谁愿意天天看着我嚣张?”
晚云真人喝了口酒,看着天边的晚霞,微笑道:“咱们这些人,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可我们总得把自己当人看的。”
晚云真人吐出一口浊气,“我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收敛些,可我死了之后呢?”
日子还能过吗?
……
……
沈清幽去了后山。
一处布满青藤的洞府前,他缓缓跪下。
“那个杀胚走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洞府里传出来,带着些倦意。
沈清幽缓缓点头。
“王令三年前奸杀过一个越过雷池而来的女子,这事情应当是被他知晓了。”
“那是他死有余辜,事情做了,却没做干净,被这个杀胚知道了,便只能死了。”
老人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很是冷漠。
“可我们就这么不闻不问?今日若是师父您出手,加上我们助力,未必不能杀他!”
老人冷笑道:“漫说我们联手能不能杀他,可即便能杀他,天下人能同意吗?他的凶名在外,这件事又有由头,传出去之后,那些人会不言不语?事情闹大了,你这位掌教还当得下去?况且大战将起,让他死在战场上便是了,费力杀人,不是上策。”
沈清幽脸上满是愤怒,“可徒儿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下去,强如那个杀胚,不也在忍吗?他要是不忍,这些年死得人会只有这么点?”
老人的声音充满了讥讽,“真不明白,都已经接纳他了,为什么他偏偏还是要和那堆人混在一起,真是可笑啊。”
……
……
走到山下的晚云真人心有所感,在进入车厢之前,朝着青瓦山,吐了一口唾沫。
然后他喝了口酒,笑眯眯说道:“小常遗,跟我去杀人啊。”
——
天云城,那条偏僻的小巷里。
数位天玄山的强者来到这里。
领头的中年男人面容普通,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是一位风亭境的强者。
他俯下身去查看李开疆几人的伤口,很快便得出结论。
“是个剑修。”
身后几人,脸色微变。
剑修。
这是天玄山这些日子最不愿意提起的词汇。
“想来是李开疆没得到血彩石和天寒石,于是便动了杀人越货的心思,只是对面也是个剑修,境界而且更高,一剑便杀了李开疆。”
这简单的推论,并没有什么错误。
毕竟要买血彩石和天寒石的,也只能是剑修。
“可曾看清楚两人长相。”
中年男人看向天云阁的那位管事。
管事拿出画像,是顾泯和莫清风,不过两人早有准备,在之前便已经改变过面容。
中年男人摇摇头,不急着说话。
片刻之后,有人站起身来,脸色难看。
“说。”
中年男人要知道答案。
那人这才缓慢开口,“这剑意和粟千云身上的剑意,是同一人所有。”
这才是石破天惊的答案。
同一人。
那就是天骄榜的那位榜首了。
“如此说来,又是他。”
中年男人脸色凝重,如此来看,他无法明确,到底是对方刻意要和天玄山过不去,还是偶然为之。
“通知掌教吧,你们去查一查他的踪迹。”
中年男人走出小巷,看了一眼远处,一只飞鸟离开枝头,飞向远方。
天玄山,好似有了些麻烦。
不过没什么大碍。
……
……
天云城,黑市。
顾泯看着手里多出的好些祀云钱,喜笑颜开。
莫清风有些生气,“明明你这张脸也不好看,怎么那个娘们还是卖你的面子?明明只要三百个祀云钱,就偏偏要给你五百个?”
莫清风是怎么都想不到,要是顾泯以真面目示人,对方看着他的容貌,能够多给些钱也说得过去,可明明顾泯这面容这般普通。
莫清风咬牙说道:“要是一个两个就算了,怎么他娘的好几个都这样?”
顾泯收好那些祀云钱,认真的对莫清风说道:“老兄弟,剑道你不懂,女人你也不懂。”
莫清风一头黑线。
屁的女人老子不懂。
我他娘年轻的时候,也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
顾泯拍了拍莫清风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东西,是由内到外散发出来的,我即便遮挡了面容,她们也能看到我藏在内心的真善美,这是魅力,没办法的。”
真善美?!
莫清风险些背过气去,这玩意儿是什么东西?!
——
好久没写长章节了,这章七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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