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被五条悟盯得后背发毛,夏油杰揉着眉心,唇间溢出一声叹息,他扬起手中被强塞的铃铛。
空旷的教室中回荡着叮叮当当的铃声脆响,夏油杰将其举到阳光之下。
“悟,你很想要?”
“谁想要了。”五条悟毫不迟疑地否认,但并没有移开钉在夏油杰身上的视线,他脸上带着真实的困惑,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好友般,上上下下扫描了一遍。
“我只是奇怪……”他自言自语地抚着下巴,思忖道,“为什么里见那家伙,会对你投入这么多的关注?”
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如说,从五条里见刚来到高专的那日起,她对夏油杰的关注度就高得离谱。
平时训练,她会有意无意地望夏油杰那边看去。就连之前出任务,她都没让夏油杰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内。
若说是老师的保护欲也不像,因为对五条悟她就很宽松,随他怎么作,她还会在身后笑嘻嘻地添把火。
这股诡异,在五条里见选择把铃铛送给夏油杰的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毕竟“里见最喜欢最在乎的学生不是五条悟”什么的,这不可能啊!
要么就是这里面有鬼,反正在里见心里,杰那家伙的地位不可能会比他高。
五条悟就是如此自信。
他直勾勾地盯着夏油杰:“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故意吸引了里见的注意?”
夏油杰满头问号:“悟,你以为全世界都和你一样作精吗?”
他就很平凡地过着每一天啊,吃饭睡觉捉咒灵打五条悟,生活无比充实。
五条悟很迷惑,他把里见来到咒术高专后的所作所为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无数景象如碎片般闪过,越是回想,他越是察觉到,一旦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只要他们三个处于同一场景,五条里见的目光总会往夏油杰的方向瞟。
也许夏油杰自身都没发觉到。
——五条里见一直在注视着他。
五条悟的唇抿成平直的一条线,他发现不论自己怎么回想,从记忆中挖掘出的所有画面,五条里见的那双眼瞳里,似乎始终倒映着夏油杰的身影。
悄然无声地,不远不近地,仿佛伫立在这个世界之外,沉默得不像是她。
五条悟改变主意了。
他对夏油杰张开手,嘴唇一张一合:“给我。”
“……?”夏油杰在内心暗忖这人怎么反复无常得像是个青春期藏心事的JK,但他递铃铛的速度可不慢。
金属的冰凉覆上了五条悟的掌心,他的眼底掠过淡淡的嫌弃:“这种东西……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当做宝贝。”
想起五条里见的办公室还摆放着几个毛茸茸的玩偶,她颇具童趣的性情,如今也能被他们良好地接受了。
五条悟把铃铛收了起来,对上夏油杰平静而了然的目光,他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会过分关注你,单纯地出于好奇,好奇懂吗?”
夏油杰礼貌地微笑:“嗯,懂的。”
呵,死傲娇。
你别朝起跑线反向冲刺就谢天谢地了。
夏油杰目睹着白发同窗的背影离开教室,失笑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么有意思的事,硝子不在不能分享给她真是太可惜了。
………
当五条悟推开办公室的门时,里见正枕着自己的毛绒玩偶,趴在办公桌上午后小憩。
她摘下了眼罩,应当是睡着了,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地颤动,呼吸平缓却掺杂些许沉重,细眉轻拢,不平的皱痕在眉心拧起,昭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
五条悟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定定地凝视这副场景,心情都好似宁静了几分。
他悄声走到了里见的办公桌对面,撑着桌子,他慢慢地凑近了脑袋,一眨不眨地盯着睡梦中的银发女子。
他漫无边际地思考着,她是梦到了什么呢?
现在想起来,五条里见似乎从来没对他们透露过自己的过去。
他和她之间,时光的沟壑,未知的那十年。
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撑着下颌,注视了女子几分钟后,他的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一米九的白毛猫猫眨眨湛蓝的眼眸,嘴边勾起一抹坏笑,搞事的调皮因素又在他的血液中活跃起来。
大概是同一个人的缘故,五条里见对他的接近没有丝毫反应,毕竟没有人会刻意防备自己。
五条悟大大咧咧地往她身边一坐,然后挑起女子的几缕银色长发。
魔鬼的左手则拿出了剪刀,锋利的刀侧反射冷冷冽光。
刀锋对准了里见长发的中段,咔嚓!
愉悦的笑意不知不觉攀上了五条悟的眼角,他上瘾了般,拿着一把小剪刀咔嚓咔嚓地薅里见的白毛。
被捋下来的长头发,白白软软的,或许是心理原因,手感比羊绒还好。
他回头就可以拿这些头发串起铃铛,然后挂在自己手腕上,或者脖子上?
五条里见不适地转了个方向,眉头拧得愈深。
五条悟一时没来得及收手,眼睁睁看着自己“划拉”一下,薅下了里见的一大团头发……
五条悟:“……”
他默默地收回了剪刀。
就,嗯,他其实不想的来着。
就在五条悟迅速“毁尸灭迹”的几分钟后,头发惨遭毒手的五条里见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刚从昏沉的梦里脱离,里见的大脑还一片混沌,她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朦胧间看到眼前的身影,她下意识呼唤了一声:“……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