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墨轲回来的时候天还没全亮,房间里一片灰暗,他没有点灯,偏头看了眼趴在床上的人儿,唇角不禁一弯,露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浅笑。
看来九儿警觉性下降了,房间突然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还好进来的人是他。
君羽墨轲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桌边倒了杯隔夜茶,也不嫌弃,面色淡然的地连喝了几杯,忙了一晚上,不渴才怪。
壶里的水不多,很快就见底了,他放下茶杯,想趁着天还没亮上床休息一会,才迈开一步又顿住了,垂眸看了眼自己,早上山里的雾很大,刚又在树上坐了会,衣服难免染了些潮气,摸上去有些凉意。
君羽墨轲抬眸看向床上,眉心一拧,然后宽了外袍,坐在一旁的榻上,直到身上的湿意完全干了后,才缓缓踱步到床边。
此时窗外已经泛起了霞光,床上熟睡中的九歌忽然翻了个身,面朝着墙继续睡着,君羽墨轲看着她,站在床边没有动。
没一会儿,九歌似乎觉得这样不舒服,又往里面蜷了蜷,当手不经意间触到墙壁后,便不再往里挪。
就这样,原本被占满的床一下子空出了大半边,也不知是无意还是凑巧。
不管怎样,君羽墨轲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未言一语,直接脱了靴躺了下来。被九歌睡过的床沿还是暖暖的,枕上也残留着一丝余香,稍稍一吸气就能闻到。
君羽墨轲侧过身,眸光益发温柔地看着眼前蜷缩一团的背影,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将人搂进怀里,而后才闭上双眼,缓缓入梦。
九歌醒来时天已大亮,头顶有轻浅的鼻息声,睁开眼,最先入目的是一片黑色,抬首看向君羽墨轲的睡颜,丝毫没觉得惊讶,略微迟疑了会,伸手轻拿开环在腰上的铁臂,小心翼翼地从床上起身,像寻日里一般利索穿衣挽发,一切收拾妥当后,回眸看了看床上的君羽墨轲,略微思忖了会,转身出了屋子。
期间君羽墨轲只是在九歌起床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再没其他动作。
漫无边际的桃林如昨日一般绚灿,丝丝隐隐的阳光在枝头闪耀,迎面的空气十分新鲜,带着阵阵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阁楼一层有个花厅,进去时,正有一名灵回弟子在打扫,见九歌进来,连忙停下手中的事跟她打招呼,九歌客气地应了一声,随后问他哪里可以打水洗漱。
这名弟子应该是楚翊尘派来桃林伺候的,没有告诉九歌打水的地方,而是让她稍等片刻,然后自己出去了,很快就送来一盘温水,等九歌洗漱完毕,又细心地端上粥和小点心。
九歌没太客气,简单地道声谢便开动了。吃了一会儿,发现那名弟子还在,站在旁边时不时的看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眸色微闪,故意装做没看见。直到饭后收拾碗碟时,那弟子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九歌姑娘,快巳时了,不知宁王起了没有?是否需要派人将早饭送上去?”
“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他,有需要我再叫你。”九歌笑着看了他一眼,抬步出了花厅。
天气一如既往的好,蓝天澄澈,阳光不燥。
九歌独自一人在桃林里转了几圈,景色虽美,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久了便觉得有些无趣。
百般无聊地趴在石桌上,一边发呆一边想着,反正也回不了现代,不如趁着有时间,研究一下这个时代的历史,免得以后再听人说起时一脸懵逼。
九歌是个行动派,这个念头刚升起,便唤来一名灵回弟子帮忙找本史书过来。
她向来不是一个爱读书的人,所以也分不清好坏,当灵回弟子拿来一本《旧唐书》时,她看也没看就兴致勃勃地飞身到树上,稳住身形后,环顾了眼周围三千美景,脑海中瞬间蹦出一个词——风花雪月。
九歌长吁了一口气,心中不禁感慨,想不到她有生之年还能静下来读书。
不就是诗词歌赋吗?很简单啊。
看今后谁还敢说她是野蛮人。
九歌一边傲娇的想着,一边捧起手中的书有模有样地翻开第一页,当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时,一张脸僵透了,眨了眨眼睛,木讷好一会儿,连着又翻了几页,纵列的排版以及繁琐的字体让她哭笑不得。
记得以前和妖孽顶嘴时,她曾自称文盲,如今才知道,原来那不是谦虚,那叫有自知之明!
厚厚一本书,她居然认识不了几个字,好不容易读完一句话,语句不通的别说她自己了,叫无双她爹来都不一定知道她念的是哪一门子的经!
诗词歌赋……那是神马?
像她这样胸无点墨的人,看起书来只会出现一种情况,虚心地去向周公请教。
君羽墨轲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飞快地把房间扫了一圈,里面空荡荡的,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
他下床,推开两扇窗,燥热的空气照面而来,心情也跟着沉闷起来,这个时候九儿应该去芳华殿用膳了吧?死丫头没心没肺,竟然也不等等他。
取来外衣穿上后便打开房门,不用招呼就有人端来温水供他洗用。
君羽墨轲一边用湿布巾擦着手一边问九歌的去向,当得知九歌没有独自一人去芳华殿,而是在桃林里看书时,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惬意之时又带着一丝诧异,以九儿的性情会安安静静的看书?看的是武学典籍吧。
二楼的视野极佳,站在走廊上俯首望去,可将桃林里的事物尽收眼底。当在一片红艳中找到那抹熟悉的人影时,嘴角就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彼时九歌正躺万千桃树的其中一颗上,金色的阳光透过花枝,在她月白的衣裙上洒下光点,犹如跳跃的金色蝴蝶,灵动而又宁静。
这个场景很熟悉,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有琴有酒有梅花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