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日子总是枯燥无味,日复一日的,再加上和相看两相厌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心情多少都会有些抑郁。
还好太后腿脚虽恢复了,可还有些不方便,且逢夏季,河水大涨,帆船虽稳,但因河低暗潮汹涌,甲板上有些摇晃,所以很少出房。
行船三天,君羽墨轲每天都会去给太后请安,闲来无事时,还会在房里陪她聊天,九歌就没那么积极了,只有当太后遣人召见她时,她才会慢吞吞地过去。
两人见面,不管是她还是太后的态度,都好不到哪去,两人皆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一个说什么一个听什么。对于九歌而言,只要不伤及身边之人,小小的斥责算什么,垃圾话而已,谁没听过。她不顶撞也不回嘴,任太后怎么冷嘲热讽,她像团棉花一样,软硬不吃。
况且,有君羽墨轲在,太后说不了什么过分的话,因为每次快要越过九歌的底线时,君羽墨轲便会不动声色的出言打断。
见儿子总是维护那个女人,太后心里更气了,每天不叫过来说几句刺耳的话心里就不好受。有几次,她趁君羽墨轲不在,把九歌叫来向上次一样开始指桑骂槐。
可九歌现在心态出奇的好,君羽墨轲这几天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她也不愿意让君羽墨轲夹在中间为难,不管太后说的多难听,她都左耳进右耳出,权当没听见,低眉顺耳的,让人挑不出刺。
这样一来,便让太后觉得使不上力气,而且弄得自己心情不快,九歌如若无事地离开后,她积压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如此以往,更加讨厌九歌了。
除了被太后召见,其他时间九歌喜欢坐在船顶吹风,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听着孟无缘新谱的曲子,有时还会拎两坛美酒喝,兴致上来,也会跟花非叶斗斗嘴皮子。
花非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终究是世家公子,论起毒舌的功夫,九歌前世活了二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说起话来荤素不忌,骂起人来更是不带脏字,几乎每次都能把花非叶损的嗷嗷鬼叫。
有时君羽墨轲也在,花非叶竟然还叫他来评理,君羽墨轲当然不会帮他了,不管是谁,不管谁对谁错,他只帮媳妇......花痞子一对一都常败下阵,以一敌二?那叫不自量力,最后结果可想而知。
可他贵就贵在脸皮厚,痞性不改,虽然每次都被九歌气得嗷嗷鬼叫,可叫完没多久,又舔着脸凑上来,乐此不彼。
估摸着也是觉得船上日子太无聊了,闲的发慌想找点乐子。
因为身份原因,孟无缘不是在房间里呆着就是跟在九歌身边,而花非叶也总是往九歌跟前凑,
一来二往的,两人便熟络了起来,抛开江湖庙堂的纷争不说,花非叶和孟无缘都属于那种琴棋书画诗酒花茶样样精通的行家,能聊的东西多的去了。
一个自来熟的,一个不拘小节,当两人就古人之趣、江湖之事聊得兴起时,连九歌都插不进去。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飘飘渺渺的余音荡漾在船上的每个角落。
船舱里,太后正扶着桌沿练习行走,忽闻琴声,眉头微皱,细听了会,问道:“又是楚翊尘手下那个逆党在抚琴?”
太后虽不出门,但对船上每天发生的事一清二楚,孟无缘的身份也从钟黎口中听说了,对此事她找过君羽墨轲和花非叶,并质问他们为何放任逆党在身边而不立即处死,当得知孟无缘是坞城城主孟梁的第三子时,她有些沉默了。
君羽墨轲解释说:“在没有找到足以降罪的证据前,儿臣不好随意杀害朝廷命官家属,免得让皇兄为难。”
太后似是听进了他的话,自那以后,便当孟无缘不存在,不再坚持清理逆党了。
“听琴声,似乎是。”守在门边的钟黎答道。
“哀家听你说,他似乎和那个女人走的很近?”太后由乔霜扶着坐下,若有所思地问。
钟黎颔首,“据说是被楚翊尘派来保护郁小姐的。”
“是么,”太后掀帘看了她一眼,眼底划过一抹鄙夷的冷笑,“那关系确实很好了,不如哀家行行好,再帮他们一把......”
钟黎闻言,抬眸觑了太后一眼,俯首不语。
当天晚上,太后腿疾犯了,两只膝盖骨像是有针在刺一样,痛得她浑身发抖,额上冷汗直往外冒。
君羽墨轲和花非叶闻声赶来时,乔霜正在帮太后施针,屏风后面,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哼,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君羽墨轲紧紧拧着眉,眉宇间尽是担忧和疑虑。
“茯苓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会突然病发,难道姑母今天做了什么伤到腿了?”花非叶急的团团转,望着屏风后面蜷缩成一团的人影,几乎忍不住要冲进去了。
负责照顾太后饮食起居的钟黎不知在哪没有现身,乔霜忙着施针,没空回答。君羽墨轲抿着唇,更不可能搭理他。
花非叶满心焦虑的盯着里面,想问清楚情况怎么样又怕打扰乔霜医治,只好守在外面隐忍不言。
船舱另一边,侍卫来通禀君羽墨轲太后病发时,九歌也听到了,但没有跟进去。
她在外面等了许久,见君羽墨轲一直都没出来,猜想太后病情可能有些严重,站在这里等还不如回房间里等。
桌面上有一壶茶,还是温的,九歌心不在焉地喝了几杯,坐等了小半个时辰,君羽墨轲还没回,她便先上床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九歌周身已被汗水湿透,额上起了细密的汗珠,她扯了扯里衣领子,露出一大片雪白的锁骨和肌肤,裸露在外面的肌肤感受到了丝丝凉意,顿时觉得好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