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说了别留我,你居然出尔反尔。”花非叶斜了君羽墨轲一眼,打心底里鄙弃。两年多了,每次只要提起小表嫂,这家伙立马就能起死回生。
君羽墨轲对他的废话丝毫不感兴趣,一脸阴鸷地看着他,漆黑的双眸里,杀气狰狞。
换做以前,花非叶还会继续埋怨几句,但此时,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再啰嗦两句,下一秒就会被拍飞出去。谁叫他招惹的是个疯子呢。
不是骂人,是真的。连太医都鉴定过了,君羽墨轲精神上有点问题,每当情绪激动时就会行为失常,伤人也伤己。
“行了行了,别瞪了,说还不行吗。”花非叶摇摇头,表示很无奈,“半月前,卓清在回清虚洞的路上,被人杀死在归临渡。紧接着第二天,宿月宫又被人灭门。江湖传言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所为。楼中月已查明,传言属实。”
本来是一件激动人心的事,可诉说的对象不同,以至于越说越没劲。
花非叶回到桌前坐下,瞥了眼君羽墨轲的神色,似笑非笑道:“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证明那个女子就是小表嫂,但江湖上和卓清、连秋练都有仇的人可不多。而且凶手又是一个跟小表嫂年纪相当的女子。据小道消息,宿月宫被灭门后,有人在泗水河边发现了连秋练的尸体,尸体多处骨折粉碎,像是从高处摔下造成的......啧啧,这种死法,真惨啊。如果不是有深仇大恨,绝对做不出。”
君羽墨轲紧紧按在床沿的手指轻轻一动,阴鸷的眼眸中划过一丝亮光,仿佛灰沉的乌云中射出一道阳光,那么醒目耀眼。
“九儿......”沙哑又带着一丝干涩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因为房间太大,这抹忐忑却又带着期盼的嗓音似乎也被无限放大。
“唷,终于肯说话了。”花非叶往椅背上懒懒一靠,笑吟吟地讽刺了一句。
君羽墨轲唰地站起身,由于太激动,险些没站稳,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了一下,稳住身形后,二话不说就往门外冲去。
“喂喂!”花非叶脸色一变,急忙跟了出去,一把拉出君羽墨轲的胳膊,强力阻止道:“你急什么,知道人在哪里吗?你就这样冲出去,去哪儿?去大街上找?你觉得小表嫂会在街上等你?”
君羽墨轲一怔,猛地看着他,“你知道九儿在哪?”
“楼中月没说,不过已经派人去查了。”花非叶竖起手中的信纸在君羽墨轲眼前晃了一下,十分坦然道。
如果杀害卓清和连秋练二人的女子真是小表嫂,那绝对是大大的好消息,一时找不到没关系,总归会查出蛛丝马迹。
可是君羽墨轲却不想等了,两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九儿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都不能放弃。
归临渡......归临渡在哪?宿月宫......宿月宫在哪?坞城!
对,就是坞城,他要去坞城。
君羽墨轲满是血丝的瞳仁里蒙上了一层猩红,倏地抬起一掌,毫不犹豫地朝花非叶的手腕狠狠劈去。
这一掌劈下去,手就废了。
花非叶心神一凛,飞快地松了手,同时迅速退开两步,抬起头,正要开口破骂,就见眼前人影一闪,一阵疾风掠过,再定目时,君羽墨轲已经飞出了紫竹林。
“他奶奶的,真是个疯子!”花非叶咒骂一声,急忙施展轻功,跟了上去。
未央宫,御书房。
去年这个时候,整个朝廷都在为京城爆发的经济危机头疼,不光户部官员每日每夜急的寝食难安,就连睿帝满头乌发也被揪掉了不少。
现如今,时隔一年,民间的伪票都已被销毁干净,被假票兑走的五十万两黄金也慢慢归还钱庄,而且在宣于祁收手后,刚好是秋收时节,朝廷的粮仓重新囤积起来,市场早已恢复了平静,京城也拾起了昔日的繁荣昌盛。
天下安定,百姓富足,睿帝心情便跟着好转,提起笔来都是轻快的。
正在专心致志的批阅奏折,突然一名太监匆匆进来躬身禀道:“启禀皇上,刚才王府侍卫来报,宁王出城了。”
睿帝眼光一抬,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宁王出城了?”
“是。”
“什么时候的事,他一个人出的城?”
“大概半个时辰前,同行的有花世子和两名暗卫。”
睿帝狐疑地看着阶前那名太监,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他是横着出城的,还是竖着出城的?”
横着出城是被人敲晕了强行给带出去,竖着出城是自己醒着走出去。睿帝怀疑是前者。
不是他有心诅咒自家弟弟,而是对君羽墨轲居然会离开他那一亩三分的紫竹林感到深深的震惊。
他那个没出息的弟弟在屋子里窝囊了一年多,连王府大门都没出过,居然还知道出城?
认识路不?
太监不明白睿帝话中的含义,愣了一下,傻头傻脑地禀道:“回陛下,宁王是骑马出城的。”
居然还知道骑马,不会半路摔下来吧。
“传话的人可有说他去哪?”尽管嘴上挺不以为然,但睿帝打心里还是很在乎他这唯一的兄弟。
太监恭声道:“好像是去中原了。”
没事去中原做什么?
睿帝正疑惑着,又有一名内侍进来禀道:“陛下,长乐宫宫女传信,太后请您过去一趟。”
睿帝听言,微微皱眉,估计又是劝他立后。
尽管心有不悦,但睿帝是个孝顺的皇上,批完剩下的奏折后,便踩着夕阳去了长乐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
长乐宫正殿,太后面容冷酷,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书信,眼中隐有恨意。
桌上新沏好的热茶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却压不住长乐宫中的冷意。
久久没听到回应,睿帝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眼太后,轻声问:“母后,怎么了?”
太后呆了半晌,缓缓回过神,目光落在睿帝脸上,冷声道:“皇上,楚翊尘一党前朝余孽你不再追究了吗?”
睿帝微讶,在他印象中,母后鲜少会过问朝政,怎么今天突然问起前朝之事。尽管心中疑惑,但还是如实说道:“黄河叛党作乱一事早已平复了,前朝势力楚天盟也都解散了,楚翊尘下落不明,是生是死谁也不知。如果再追究下去,搞不好就会弄得百姓人心惶惶。”淡淡看了太后一眼,低声问道:“母后怎么会突然关心起此事?”
“哦,没什么。”太后目光闪烁了一下,低眸看着膝上盖的薄毯,静了片刻,又道:“今天请皇上过来,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睿帝眉心微皱,轻声道:“母后请讲。”
太后沉吟了一会,道,“轲儿年纪不小了,哀家琢磨着,是该给他指一门婚事了。”
“给轲指婚?”睿帝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